香港民主黨為求和中共「溝通」,反對舉辦公投讓港人表達民主呼聲,立場明明白白。但是,一談到中共派來和他們接觸的人、會面地點、討論內容等,他們說話就不明不白。黨主席何俊仁回答電台節目主持人說:「對不起,這個不便透露……對不起,那個不便透露……對不起……」
秘密接觸之後是秘密「溝通」。五月二十四日,民主黨正副主席坐上中共專車赴會,車窗簾幕低垂;到了中共駐港辦公室,會議重門深鎖。深鎖的重門之後,無疑又是無數「對不起,透露不得」。
宋朝名相李沆望重天下,有一次,真宗皇帝問他為什麼從不秘密啟奏言事,李沆說:「臣待罪宰相,公事則公言之,何用密啟?夫人臣有密啟者,非讒即佞,臣常患之,豈可效尤?」真宗因此對他倍加信倚。史家也說:「李沆為相,正大光明。」(《宋史.李沆傳》)
朱明末年,崇禎帝有一天單獨召見佞臣周延儒,「事秘,舉朝疑駭」。御史毛羽健上疏批評說:「所言公,公言之;所言私,王者不受私。」但崇禎沒有從善改過,反而怒斥毛羽健。那是古代亡國之君的典型作風(《明史.毛羽健傳》)。
當然,新中國和舊中國不同,立國即以「公事則私言之」為原則。最近,香港行政長官曾蔭權糞土成規,力勸立法會主席曾鈺成毀諾投票,支持政制改革,進一步削弱民權,雙方就是秘密會晤。於是,會晤之後,曾鈺成可以這邊說有其事,那邊說無其事;曾蔭權也可以信誓旦旦,否認一切。而知情的民主黨諸公,則恪遵保密協議,還一度要追究洩密者。
這樣的秘密政治,新中國大陸更是無微不至。中共月前提出所謂行政監察法,但監察對象一不包括主政的中共,二不包括人大、政協,三不包括司法機關。這樣,政事才可以繼續在黑幕之下,任他們盤算議定;百姓才可以繼續在秘密法庭之上,任他們審訊判刑。當年鄧小平三更半夜才發動六四殲滅戰,那砰砰槍聲,已把他們的黑暗治道說得一清二楚。
另一方面,新中國人民却不可以有任何秘密。山東蘆頭鎮村女李春華去年往北京告狀,回家就發覺家裏裝了攝錄機窺看她動靜;西藏、甘肅等地喇嘛不服中共統治,寺院裏就處處裝上最精密的監視儀器;監控民眾的電子天眼,也遍布各省。據廣東公安廳說,全省天眼不下一百萬隻。有了這樣的科技,他們不怕打不破舊時代「君無道,國覆亡」的定律。
然則香港民主黨和中共秘密「溝通」,應是意料中事。荀子說:「白沙在涅,與之俱黑。」這不是公事公言的舊中國。
古德明
專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