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不要怪我 - 蔣芸

請不要怪我 - 蔣芸

誰叫你們來問我呢?而碰巧是我能夠回答的,經過了歲月的沉澱,許多即使當初不太明白其所以然的也逐漸清晰,能叫我更加肯定了。
一定不會為逝者隱諱,也不會為仍在世的人塗脂抹粉,更不會為了害怕破壞你與你的印象,故意略去細節,或者假裝自己是多麼有修養的人;閒談不論人是非嘛,知道的也說不知道,一向不是那樣鄉愿,也清楚知道,當你說別人時,實在自己也暴露在被人批評的位置上,並不划算。
可是,只要確定自己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並沒有添油加醋,而且還有一種「如得其情哀矜而勿喜」的心,有什麼不能照實說呢?
果然,才閒閒講了一些往事,講了一些印象什麼的,你便說:才一餐飯的時間,你已破壞了我對偶像的觀感……還有你;你說,你最會做這樣的事……你和你都在怪我嗎?怪我把在你和你心目中升上神枱的偶像拉下來,變成一個有血有肉,有弱點,有缺點的人?還是把你一向對人產生的錯覺撥開,你要知道,是你一廂情願的想像得太美好去把人封了神,他們從來不是故意要給你這般印象──況且如果真的是偶像,你愛偶像同時也應該愛他們的不完美才對,如果你只是愛上了自己所塑造所想像的那個人,那人多麼無辜,遲早會因為不符合你想像而叫你傷心,我不會去審判別人,我沒有那資格,只不過早一步的提供了一些你從不知道的資料給你,如此而已。
偶像也是人,也要食人間煙火,也有七情六慾,也會在成長的歲月中從幼稚逐漸成熟,你和你會崇拜一個偶像多久呢?年輕時的偶像難道在你也成長後仍能維持最初的好印象不變?終你一生,靜靜的躺在你心中,從來也與現實生活沒有關聯?偶像只不過是你收藏的精品,從來不會伴你同行?從來各走各路?我是不相信的。
有時好比愛情,你只不過愛上當年純情的自己,愛上那個一清如水,一往無前的去愛着某一個人的自己,沒有功利,沒有判斷,一點也不現實,還帶着盲目,那個人如今那裡去了?那種愛如今那裡去了?
不要借題發揮吧,我們每個人都有過對偶像的崇拜年代,生命中有些美麗的感覺一點一滴在變質,一點一滴在消失……我們不可以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一切與成長有關的過程都那麼痛苦,那麼無情,早好過遲,不能因為要保護你那些美好的感覺,再一次把你欺騙。往後醒着的你,一定比固執着不願醒來的你更不容易受到傷害。到那時,你會恍然大悟,也會感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