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純恩光影定格 十的震撼

李純恩光影定格 十的震撼

每次旅行,我都盡量少帶行李,行李箱越輕越好,因為我的相機很重。
攝影已經成了我旅行中最熱衷的一件事,其次才輪到美食。為此,我可以起早摸黑、少吃短喝甚至露宿野地。
其實這也是大多數攝影愛好者的行徑,會花很多錢和很多時間,吃不少苦頭,為的,就是等到心目中最佳的畫面,按下快門。一個旅程如果可以得一批滿意的相片,欣喜若狂。要是只有一張,也心滿意足。
近年的工作使我外出的機會很多,每次都帶回一批相片,不同的風景,異樣的人情,在光影紀錄之下,令熟悉當地的人感到親切,沒去過的人感到有趣。於是在朋友的提議和幫助下,就有了這一次的攝影展。
攝影展的相片,是二○○八年至今,一年多時間內所得,時間雖然不長,但都是歷史長河中的定格。以後不管世界變成甚麼樣子,從我按下快門的一剎那起,那一刻的時間、環境和生命就此定了下來。過了那一刻,天已不是當時的天,地已不是當時的地,人已不是當時的人。
這就是攝影最珍貴的地方,永遠沒有相同的下一次,因為,永遠沒有相同的下一刻。這也是攝影最迷人的地方,所有的攝影愛好者,都會在光影中為按下快門的那一刻着迷。
於是我把這一次展覽的名稱,定為《天.地.人》。

撰文、攝影:李純恩

《天》

春播夏種,秋收冬藏,我們的世界就在天時運轉之中,風起雲湧,變化萬千,生生不息。
在這一部份,我選了一些四時變化的風光相片,攝於不同的國家和地區。因為工作關係,許多地方我會在不同的季節去兩次。這就給我有同一地點拍兩次不同景色的機會。
比如說在一個山頭,冬天去拍了一張照片,下次去,春天來了,在相同的位置,再拍一張。兩張相片一比對,就可以看到大自然的神來之筆,在不同的季節,為相同的地方,抹上了異樣的色彩,上一張白雪皚皚,下一張卻蒼翠滿坡了。
有時候,我又會在同一天不同的時段,為一片風景拍照。同樣的地方,因為不同的天時,晨霧晚霞,明明是同一塊石頭同一棵樹,都會煥發出不同的風采,令畫面有趣之外,也驚嘆造物的神奇。

■千島湖晨昏(攝於千島湖)

■收穫(攝於北海道)

■風起雲湧(攝於燕子溝)

《地》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這八個字,為天地拉開了序幕,然後人才在天地中出現。比對之下,才知道,天地有多大,人有多渺小。
近年來我常去大山裏旅行,由黃山、華山、泰山、峨眉這樣的旅遊名山,一直到連路都沒有全部修通的貢嘎山區。崇山峻嶺的壯觀和山區變化莫測的天氣,常常令生活在水泥森林裏的城市人驚嘆。土地的厚實、原始森林的勃勃生機,又令我們覺得自己的單薄和脆弱。
在泥石流冲出的石灘前,看着大如房子的巨石,想像它從四千米高山上滾落的氣勢,你還會說甚麼「人定勝天」的屁話?在峽谷中行走,抬頭仰望六七千米高聳入雲的雪峯,你就會知道自己不過是滾動在天地間的一個小黑點。這時候,又怎到你心中不生出對大自然的敬畏?
由於這種敬畏,大山裏的山民雖然不會叫喊「環保」,但對大自然的愛護,遠遠超過那些整天把「環保」掛在嘴巴上貼在額頭上的城市「環保鬥士」。人是善忘的,甚至無知跟風的,相片就是一個提醒。

■紅石雪峯(攝於燕子溝紅石灘)

■行蹤(攝於杜拜)

■月亮不捨我(攝於燕子崖)

■雪山迎客(攝於燕子溝)

■日照金山(攝於貢嘎山東坡)

《人》

生命可以很複雜,生命可以很簡單。生命可以很脆弱,生命可以很頑強。生命可以很艱澀,生命可以很融和。
每到一個地方,就會看見形形色色的人,有時還有形形色色的動物和植物。風土人情不同,眼前的活物有時也會以超乎我們想像的姿態出現,在來不及細想的時候,本能已令我拍了下來。
事後回想,那是基於一份好奇。意想不到的事情和場面都令人好奇。一個人裝扮得出其不意,寒苦的高原石縫裏一朵高山杜鵑出其不意地怒放,沙漠中一隻對相機鏡頭特別有興趣的駱駝,行走在天主教地盤上的喇嘛。諸如此類,都令人馬上按下快門記錄下來。
所以,在《人》這一部份,人是主角,但我也加進了植物和動物,說的其實是生命。去年送女兒去英國Durham讀書,大學城裏的大教堂是英國北部的標誌建築。我去拍照的時候正值黃昏,夕陽映紅了天際,教堂墓地高聳的十字架逆光成了一個巨大的剪影。突然一道霞光射至眼前,將地上石棺面上的十字架照得金光燦爛,如一柄起勢騰飛的利劍,跟晚霞中聳成剪影的大十字架構成強烈對比。我拍下了那個畫面,心裏很是震撼,那一刻的感覺是:生命在朝霞輝映裏,生命在暮色蒼茫中。
這是我攝影展的最後一張照片。

■走在天主教地盤上的佛教徒(攝於倫敦)

■小花(攝於墨爾本)

■抽一袋(攝於束河古鎮)

■綠林中的活佛(攝於燕子溝)

■生命在暮色蒼茫中(攝於英國Durham)

《天.地.人》──李純恩攝影展

日期:5月24-29日
地點:尖沙嘴海港城海運大廈展覽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