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選拉票最忙碌的時候,陳淑莊每天從早到晚站在街上,不是派傳單就是嗌咪,幾乎沒有閒下來的時候,在累得昏天暗地的日子,還得忙着搬家。單身女子,搬屋五次,一個人住第10年。
她是家中獨女,自小便是媽媽與外婆的掌上明珠,離家獨居事出突然。「因為同婆婆嗌交,一氣之下便走了。」現年38歲的陳淑莊說,那時一向疼錫她的婆婆忽然性情大變,從沒罵過她的婆婆,卻因小事大罵她,第二次無緣無故罵她的時候,她氣得雙拳狂打在門上,「兩隻手打到瘀晒,當晚就搬走咗。」
「我唔想家無寧日,所以就搬出嚟住。」
疑似離家出走,媽媽無可奈何,「我唔想家無寧日,所以就搬出嚟住。」後來家人逐漸發覺問題似乎不在這個女兒身上,而是婆婆有些問題。「婆婆有時會望住部冇開嘅電視機三個鐘頭,又用5,000蚊買嚿石頭話係寶玉,一次過買半打豉油,好得人驚。」後來聽朋友轉述老人精神科醫生建議,一家人才擔心婆婆可能有病,「我哋同佢話一齊遊車河,其實係帶佢見醫生。」
看醫生後,證實婆婆患了老人癡呆症,要即時入院。「其實我哋對呢個病認識好少,否則唔會嬲咗婆婆,搬出去住。」離家的女兒回來了,婆婆卻住進了醫院。婆婆最後的一段日子多數住院,回家,也看不見婆婆了。
離家一個人住像單程路,很難走回頭,陳淑莊後來還是搬出老家,落腳上環。女兒要獨立,最緊張的是媽媽。陳淑莊說,當時媽媽還陪她一起買新傢俬,選購大床、鞋櫃。搬家瑣碎事多,她愛親力親為,「我唔鍾意幅牆顏色,問業主可唔可以自己髹第二種色,佢話冇所謂,我就買罐白色油,自己髹漆。」
「踩在凍冰冰瓷磚上面,覺得好凄凉。」
大部份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住在租來的地方,沒有甚麼要求,陳淑莊不同,選擇新居首要條件,是一定不能鋪地磚,「之前有次好急搵地方搬,租咗北角一個單位,冬天返到屋企,踩在凍冰冰瓷磚上面,覺得好凄凉,尤其係嗰陣時生活好低潮,一個人喺屋企冷冰冰,好難過。」另一些要求,很個人化,「我搬入新屋,一定要做新窗簾,今次搬屋,新單位窗台好大,花咗幾千蚊做窗簾。上次間屋啲燈掣,我覺得唔順手,通通換過。」
搬屋多次,陳淑莊自言是熟手搬運工人,「我一隻手可以拎起兩大袋衫,一次過拎四袋。」「去宜家買櫃,店員問我有冇人幫?我話冇;有冇揸車?都冇。一個人搬走件貨去搭的士。好彩嗰時有健身,夠力做呢啲粗重嘢。」
「病咗冇人理時都好慘…冇得依賴人。」
有些人住的地方越大,收藏的雜物、舊物越多,經常搬家的人,反而知道空間最矜貴。陳淑莊說每次搬家,也是清理雜物的好機會,舊的、冇用的東西,不要帶到新居了。當然,有些身外物還是捨不了,「今次搬屋,先發現仲有幾千張上次選舉未派晒嘅單張,屋企總共有六個易拉架。幾次選舉企喺街上,就係佢哋喺我身邊。」
獨居的好處,就是不用多向家人交代起居作息,自由自在。「住灣仔汕頭街時,單位大窗對正修頓球場個大鐘,嗰時屋企入面唔使擺鐘,望出街就知道時間。」一個人在家,雖然快樂得無時無刻,但總有付出代價的時候。「有時飲大咗,返到屋企要擺個垃圾桶喺床邊,因為驚嘔到一地都係,要自己抹番。病咗冇人理時都好慘,打開雪櫃乜都冇,自己住,冇得依賴人。」
住在灣仔多年,搬來搬去方圓不出汕頭街、基利臣街、李節街,「之前住李節街,住在樓上係做肉檔,鄰居係快樂餅店老闆,大家平日都成日會見面,覺得人同人關係好近,住喺一個社區耐咗,係會有感情。」這次再搬家,是因為業主收回單位自用,物色新居首選灣仔,「呢次租嘅地方,喺一條斜路上面,比較清靜,同以前住近大街都幾唔同。」
「星期六下午坐喺屋企,感覺好舒服。」
這個單位,她前後看了四次才決定簽租約,「自己睇兩次,一次同男朋友嚟,一次帶媽咪上嚟。」原來她每次搬新屋,都必定要媽媽過目,若媽媽不點頭,不會貿然拍板。「今次有兩個單位揀,我心大心細,都係由佢哋揸主意好啲。」新居外望山景,好天氣時滿眼綠油油,可以看到在山徑緩跑的人,「有個星期六下午坐喺屋企,感覺好舒服。」入伙約一個月,她笑說仍有些不習慣,「有時朝早竟然會俾雀仔嘈醒!」
十年五遷,新居處處不同,有兩件家具一直跟身,就是十年前與媽媽一同買的床與鞋櫃。一個人住,其實也可以與家人在一起。記者羅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