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開發銀行原副行長王益一審被判處死緩。王益當庭認罪,承認受賄一千多萬元。在這個副部級高官的頭上,還有兩個燦爛的光環:「音樂家」和「北大教授」。
二○○六年,王益完成《神州頌》的創作,由中國交響樂團在北京首演,先後在國內演出了二十場,後來還到維也納金色大廳演奏。王益說,他到青藏高原旅行的時候,祖國山河的雄偉壯麗啟動了他埋藏已久的「音樂基因」。不過,知情人說,王益並不識五線譜,這首作品是高價僱傭槍手幫他寫的。案件材料亦顯示,《神州頌》的觀眾基本上是各證券公司或和王益有關的企業組織的員工。
權力換來教授名銜
王益是一個根正苗紅的「北大人」。一九七八年恢復高考的第一年,他以優異的成績考入北大歷史系,一直讀到研究生畢業。畢業後,進入中顧委辦公廳工作,從此飛黃騰達,三十六歲即出任國務院證券委辦公廳室主任,三年後升任證監會副主席。
與大部份北大人一樣,王益頗具北大情結,掌握實權之後,不忘「反哺」母校。北大光華管理學院班第一屆EMBA班,學費一萬美元,當時已是天價。王益為兩個班拉來四十多名學生,他們大都是各證券公司和企業的老總。證監會副主席出面招呼,他們敢不賣賬嗎?王益因而被光華管理學院聘請為教授、博士生導師。知情人士透露,王益雖然欠缺經濟學理論功底,但他的地位對光華管理學院幫助極大。故而,王益的教授職位是權力交易而來。
中國是一個官本位的社會。這些年來,北大各院系篩選傑出校友的方法宛如各地駐京辦:每個駐京辦都有一本詳盡的名冊,將本地籍貫的在京高官巨賈一網打盡;而北大各院系也有一本傑出校友的名冊,將本院系畢業的大小官員和商人一一列入。作為「國家的敵人」的我當然無緣進入這本名冊,而位高權重的王益則備受母校追捧。在《光華校友通訊》上,有一篇〈我們敬愛的王益老師〉:「有詩人的率真和激情;歷史學人的深邃和內斂;金融家的果斷和嚴謹;但我們更願意把他視作有哲學思辨、歷史鉤沉和文學衝動的一個可親可敬的老師和朋友」。據稱,王益穿着頗為時尚,曾身着西服和短褲的組合走上北大講台,台下學生的歡呼,不亞於明星。
名字悄悄地消失了
如今,王益出庭受審,他的名字也悄悄地從北大傑出校友的名單中消失,但那篇〈我們敬愛的王益老師〉卻白紙黑字地成為歷史的一部份。我不禁想起香港電影《火龍》中,任賢齊扮演由警察墮落為盜匪的男主人公說的一段話:剛當警察的時候,看到街頭的小混混,恨不得將他們都抓起來;時間久了,才發現,那些真正的混賬東西,原來都坐在我們上面。
余杰
中國獨立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