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交接，鼻敏感發作者眾。訪問當日，梁祖堯有點憔悴，以為他也中招，原來只因修改劇本一夜沒睡，「風車草劇團」月底將上演新劇《小心！枕頭人》，大玩懸疑謀殺虐待，一改以往擅長的浪漫搞笑路線，為免嚇走粉絲，更主動發電郵動之以情冀他們買飛支持，大費周章無非想講：話劇並非只有兩種主題，縱然知道改變港人口味，猶如要搞好鼻敏感，一樣是長期抗爭。忽爾傳來用鼻的「思索」聲，原來中招的是湯駿業。
記者：蔡俊業
攝影：譚盈傑
抗大市場演小眾劇
「你都有鼻敏感o架？」跟湯駿業（阿Dee）初次見面，在停車場等候梁祖堯時，他以相認的口吻問我，從而打開話題，跟張志明和余春嬌的相識經過差無幾，只是他倆抽煙打邊爐，我倆索鼻包雲吞。《志》有口皆碑，惜票房麻麻，某程度證明電影市場方向難測。反而話劇市場相對較易估量，皆因愛情乘以搞笑劇情從來是劇團賺錢來源，如「風車草」過去多套旺場劇目，幾乎清一色是上述兩種，莫怪乎問阿祖何解今趟《小心！枕頭人》轉玩黑色劇目小眾口味，他以一貫演繹舞台角色的口吻說：「輕鬆浪漫戀愛喜劇梗得啦，我哋都知道實賣得o架，我哋觀眾佔咗七成係女仔同OL，佢哋都係掹埋條仔去睇，即係拍拖活動啦，咁梗係睇愛情啦！但係我哋唔想畀香港觀眾覺得舞台劇只係得呢啲，其實仲有好多其他劇種喺舞台上發生，震撼力係咁大！」
不過他亦承認，最初拿起《枕》原著劇本時，並不知道它的威力。話說阿祖在演藝當學生的年代，曾遇上加拿大導演米高杜本（MichaelDobbin），「分別喺我第二年同畢業嗰年嚟當GuestTeacher。」畢業那次Michael將一份劇本交予阿祖，「好似交『遺物』咁，就話『個劇本啱你做，你睇啦！』」但內容全是雞腸，「你知啦，香港人唔會無咩事都攞本英文嘢嚟睇……其實係我啫，唔係香港人，哈哈，而且個劇本又深，當時睇咗陣就放低。」現實中，這份原名《ThePillowman》的原著劇本，英美上演時甚受歡迎，2004年更獲得英國劇界最矚目的LaurenceOlivierAwards最佳劇本獎，大概當時緣份未到而已。
其後阿祖跟阿Dee和邵美君三人成立「風車草劇團」，因非編劇出身，經常尋找外國劇目改編演出，「突然省起有呢個劇本，就搵番嚟睇。」今次工作需要，讀畢，百感交集，「覺得呢個劇本超正，我形容唔到正喺邊，因為包含嘅嘢太多！」包含了搞笑、懸疑、謀殺，還有恐怖，因為劇中阿祖飾演的主角阿卡是位小說家，其父母從小虐待他哥哥，冀激發主角當變態小說作家的潛能，即是，像《攣到爆》或者《戀愛總是平靜地意外身亡》那種談理想愛情基情的賣點統統沒有了，如果我是接受程度低的死忠粉絲，必定拒絕買飛以示不滿。
虐待幻想引發反思
誠然，要改一貫的搞笑愛情戲路，既測試擁躉的接受程度，對負責演出的他們來說挑戰更大，皆因劇中沒一個角色正常，如邵美君劇中飾演阿祖母親，要虐待阿祖哥哥（張錦程飾），為了揣摩角色的變態心理，導演初時要求她來一次幻想練習，「導演叫我寫個List出嚟，寫如果要虐待一個人，點樣先可以折磨佢呢？唔係一刀插死對方，因為佢已經死咗，唔有趣。」
她想來想去，腦袋一片空白，想出很多低能例子，「搵滾水淥佢囉，要佢飲滾油囉！」但這似東華吳剛飲油籌款多過虐待，導演要求再用力點，「咁我就諗憎恨一個人嘅感覺，我覺得最難嘅部份係點樣去搵我心裏面嘅憎恨，然後引伸落去就諗，點解個角色要去虐待自己嘅細路呢？我諗佢自己嘅背景，都唔係有一個好開心嘅童年。」
阿Dee則飾演一位擁有極大權力的警察，權力大得可以出報紙，控制民眾的知情權，甚至決定某人的生死。他說，這位警察角色年輕時亦遭受暴力對待，導演曾以人類心理學的理論向他分析角色特質：「就係你細個俾人打過，或者體罰過折磨過，你有咗呢個經歷，長大後去面對同類事件時，好容易會用番呢個方法去處理。又因為佢個仔死咗，令到佢更加覺得傷害小朋友嘅人係唔能夠寬恕，就算事實擺在眼前，對方未必真係兇手，但只要有嫌疑，就要消除，角色嘅性格已經Twist咗，公私不分。」
為了演繹此角，阿Dee假想自己像負責一個Project代入，「就開一個檔案，列明所有要做嘅嘢同埋Timeline，就要係某段時間跟某些人做某些事，StepByStep，如果有任何一個Step出錯，就要搵其他方法去處理。」
角色在謝幕後便完成任務，但劇本衍生出來的思考位會延續下去。阿祖說，如劇中的變態父母，與現今社會的父母非常相似，都是強迫仔女去學習，冀望他日成為偉人，只是劇情誇大程度而已，「你要佢學琴學空手道學滑浪學風帆學繪畫學跳舞，然後佢哋課外活動時間根本仲大壓力過平時返學，而返學已經好大壓力，只係為咗佢成材，但一個咁扭曲嘅童年，你可以期望佢第時成為一個乜嘢偉人呢？」我認同，所以說到香港人很多病，除了鼻敏感等肉體的病難搞，心靈上有病其實更難醫，「你提供好多物質同知識畀下一代，要佢裝備自己，但佢揹起咗個盔甲後，根本重到行唔到落去，你係愛佢，好似劇中嘅媽媽咁，但就用錯方法。」
虛假角色更勝真人
或許正因劇中真人角色都不正常，所以問他們最愛哪個角色，三人不約而同選擇主角阿卡筆下創作的短篇故事角色，從中更透露部份劇情。
如邵美君最愛《綠色小豬》，這隻豬天生皮膚綠色，奈何農夫卻在牠身上塗上一種洗不掉又蓋不過的油漆，將牠變回粉紅「原色」，小豬於是冀求上天，結果上天下了一場綠色雨，將其他豬變成綠色：「我鍾意佢嗰種鍥而不捨嘅精神，而佢又搵到：我唔係要做偉人，只係想追求自己有少少特別，我畀呢句說話感動到。」
而阿Dee就喜歡另一故事《小小主耶穌》內的小女孩。這位女孩從小覺得自己是耶穌，執着得到教堂跟神父理論，後來她的父母因交通意外身亡，女孩由一對變態父母收養，逼她做一些耶穌會做的事，如用長茅插她的肋骨，又釘她上十字架，甚至叫她瞓棺材，「佢繼續堅持自己所信，如果佢遇到一個好懂得照顧佢，或懂得發掘佢才華嘅父母，就會變成一個好出色嘅人，可惜係社會嘅錯！」而這位小女孩的遭遇，遭殺人狂模仿，所以此角色在劇中甚為重要。
至於點題的「枕頭人」就成為阿祖心頭好。這個由枕頭堆砌出來的人，天生有個使命就是要勸服小朋友自殺，原因是因為小朋友長大後因活得不快樂而自殺，所以回到童年時勸他提早了結生命，免得浪費時間。「佢成日笑，其實佢好唔開心，於是就返去以前，勸枕頭人自殺，了結所有不快，但佢一死，以前曾經死過嘅小朋友翻生，結果令到同一時間喺社會上有好多人排隊自殺，我好鍾意成個古仔嘅設定，就係好社會縮影，充滿黑色幽默。」
聽落故事實在非常變態，不過個人認為如果病懨懨，看一些官能刺激的內容嚇一嚇或許是好事，此乃經驗之談：每逢一緊張或者俾人嚇一嚇，鼻塞立即通暢，但過後無幾耐，又會塞番，好無奈。
風車草作品：
去年《總愛總是平靜地意外身亡》，扮政府廣告一幕最爆笑。
《小心！枕頭人》劇情：
主角阿卡（梁祖堯飾）正職為農場屠夫，也為一位不知名作家，僅在報紙發表過一兩篇作品，他曾寫過多篇有關小孩遭虐殺的故事，而城中發生多宗命案，犯案手法竟然跟阿卡未曾公開發表過的作品情節很接近，引起警方懷疑，結果被兩名警員（湯駿業及伍潔茵飾）拘捕嚴刑逼供，直至他的弱智哥哥（張錦程飾）也牽涉案中，阿卡才發現自己已無法脫罪，而整件案的關鍵是一個枕頭人……
日期：4月30日至5月2日、5月4日至7日
時間：8am
地點：葵青劇院演藝廳
票價：$300、$240及$180
查詢及訂票：27349009及瀏覽 http://www.urbtix.hk
風車草劇團網址： http://windmillgrasstheatr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