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後的陽光小子韓寒,果真俊朗,卻怎麼看也和「猛男」對不上號。記得九十年代末龍應台寫過一篇妙趣橫生的散文〈哦,上海男人〉,勾勒出門陪老婆逛街兼拎袋,在家洗衣、買菜、剖魚、煲湯的都市宅男。該文據說曾引起眾多上海小男人的抗議,其後證明龍應台確實看走眼了,進入二十一世紀,中國最有名的猛男都出自上海,姚明、劉翔,如今又加上韓寒。
一個多次奪冠的賽車手,一個博客點擊率逼近四億的寫手,一個最具叛逆性和顛覆性的自由象徵,一個《時代》周刊年度「全球一百位最具影響力人物」的熱門候選人,這樣的人還不算中國猛男?
上榜《時代》周刊候選名單的還有劉曉波、王岐山、薄熙來,百度總裁李彥宏、台灣宏碁董事長王振堂。這入選門檻很公平,既不反共更不反華。曾記否,鄧小平兩次登上《時代》封面,那時候沒有網絡投票,也沒有人懷疑其真確性。如今有了互聯網,大家上《時代》網投票就是了。
對「吃飽了沒事幹,管我們中國的事」(習近平語)的《時代》周刊,北京很是心煩,在報道此事時把劉曉波的名字斷然屏蔽掉,只說韓寒是「暢銷書」作家,為消解他的強勁人氣,人民網先搞「輿論導向」式的民意測驗,選項只有三個,韓寒「完全不能代表中國」;「只能部份代表中國」;「不清楚」。很明顯,這裏沒有韓寒「可以代表中國」的選項。被人民網的無恥激怒的網民紛紛發帖,宣佈授權韓寒可以代表他們,而對未經同意就強行「代表」他們的某黨表示鄙夷,又說,人民的選舉權被悶死在憲法裏足足一個甲子,想試試投票的滋味,就去投韓寒一票。
韓寒在《時代》網站得票率節節攀升,直到我寫此文時,韓寒已高踞第六位,連奧巴馬也望塵莫及,更莫提王岐山、薄熙來等公。《時代》網站關於韓寒的中英文留言多不勝數。然而韓寒敏銳地點破:「在中國,影響力往往就是權力,那些翻雲覆雨手,那些讓你死,讓你活,讓你不死不活的人,他們才是真正有影響力的人。」他又說:「我們只是站在這個舞台上被燈光照着的小人物,但這個劇場歸他們所有,他們可以隨時讓這個舞台落下帷幕,熄滅燈光,切斷電閘,關門放狗,最後狗過天青,一切都無迹可尋。」
韓寒的預言話音未落,北京就宣佈遊戲結束,封掉了《時代》韓寒名下的投票網頁。進而下令國內所有網站不得議論這件事,轉瞬間,國內網站果然一切都無迹可尋了。
在專制巨獸的濃重陰影之下,人格獨立的韓寒能昂起他年輕的頭顱,這樣的人就是俯仰無愧於天地的中國猛男!
孔捷生
逢周一、四刊出
普選仍可望而不可及
一個蕞爾小國居然能以如此文明民主的方法,來解決禮義之邦、泱泱大國經歷了數十年還是糾纏不清的老大難問題,而且也沒有招來宗主國的震驚和隨之而來揮軍入境血腥鎮壓,本來已經難能可貴了,但這次二十世紀的首次政制公投,結果更教人意外:居然有約八成的挪威人支持延續王國體制!當時美國的《紐約時報》就如此評論挪威人這個創舉:
「對美國人來說,在如此民主的群體中,卻只有少數人支持共和體制,實在是非常令人驚訝的……任何外國人也不能說挪威人選擇他們所習慣的政體,是一個不智之舉……我們相信,一個王朝體制由全民公投所產生,實在是史無前例的。」就這樣,民主的挪威王國只花了數個月的時間就誕生了。可是在二十一世紀的中國,且莫說「德先生」民主還未能在神州大地上落地生根,就算在香港這個亞洲國際都會,民主普選還是可望而不可及,兼且絕大多數的香港人也無力左右政改歷程;而「公投」在千瘡百孔的《基本法》中,更是付之厥如。
直到二○一○年,五位立法會議員毅然捨棄議席和五十萬約滿酬金,啟動一次借補選產生的變相公投運動,可是卻招來北京的極權獨裁者和其在香港的奴才走狗們的萬般攻訐和抹黑,誣衊變相公投乃「違憲」行為,更上綱上線指公社兩黨意在分裂香港云云,除反映他們面對民主膽怯得要死外,更反映他們的邏輯能力處於災難級的低水平:若變相公投算是違憲,那實行高官問責制這個在《基本法》中沒規定的制度又該如何論處?至於搞分裂之說更是狗屁不通,正如黃毓民在其請辭演詞中一段苦澀無奈的自辯所言,「我們在龐大的國家機器面前,手無寸鐵,荏弱難持;對於一些人最近的各種指控及構陷羅織罪名,我們只能說一句:我們手上沒有任何武器,只得五封辭職信,試問何罪之有?」
選票豈會令天下大亂
善哉斯言!說真的,一張張軟軟的選票,真的會弄得天下大亂麼?挪威人在百多年前,當中國男人還留着長辮,女人還紮着小腳的年代早已弄清答案了,奇怪在二十一世紀的今天,許多香港人──包括許多資深的民主派政客──卻仍然對此一無所知,再不然就有一群保皇派睜着眼睛說瞎話,實在情何以堪!
葉耀榮
自由撰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