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在春風的晚上 - 鄧達智

撞在春風的晚上 - 鄧達智

不是被車撞,是撞牆一般自發的人肉撞車。頗拖人的工作,約朋友晚上十一時在工體西路「鹿港小鎮」短聚,下車時為凌晨一點。街對面有港友投資北京最Hip「吧的」(BarDisco)Destination(本地人稱目的地)。是它帶旺了鹿港小鎮,關係似前97蘭桂坊DD與希爾頓「貓街」吧(CatStreet),互補興旺,眉來眼去淫逸雙贏。
晚點到達緣由要我看到面前這幕猶如極精采的短片。朋友常時安慰自己:一切發生都是最美好,上天純為閣下設計。
週六十一點已熱至沸點「目的地」,凌晨一時已過,醉得左搖右擺少艾需朋友攙扶,另一些光裸上身被保安踢出門口;你看,青春的一切如此美好,只要能夠站起來,便可以走下去,甚而走出一些無從估計的神話。
是的,只要能夠再站起來。
北京初春的夜仍然森寒,藍慘慘的月大大的掛在半空。兩名青少年挨着路邊光禿禿榆樹(今年花啊,芽啊都發得晚)在談判,背靠樹幹的一個相當沉默,身體語言告訴你:他努力閃避、退出、離場!另一位大概在酒醉伴隨高聲喊駡;希望事情按照他意願繼續進行,他要取回一番主觀的公道。談判大概百分百失敗,大動作的一個雙手執着沉默的一個強力吻下去,不得要領,他大概說了「……你叫我如何活下去?」(這種話當然問自己,真儍B。)隨即舉起雙拳,不是打對方而是朝向自己面頰、胸口、頭部不停揮打,不過數十秒,一輛計程車駛過,悲涼失望至極失心瘋的少艾飛身撞向車身。他好運,沒有跳在車前被捲車底而被車身反撞飛回路邊。想他死不了,高聲喊痛……警察來了,圍觀的人潮埋合,在這片微寒春風的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