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電視新聞聽完關於真假的金句之後去看《不赦島》,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馬田史高西斯在電影結尾時加多了兩錢懸疑,令觀眾分裂成兩派,一派相信里昂納度飾演的男主角是精神病人,一派認為不是。當一個精神病人堅稱自己是正常人,活在自己虛構的世界中,一副眾人皆癡我獨醒的沉溺,你會相信他是病人嗎?又或者,一個正常人被陷害,身邊所有的人同謀合犯告訴他,「你是瘋子。」他會產生疑惑嗎?他還能堅持自己的健康和正常嗎?假作真時真亦假,真真假假,有些時候,不是那麼容易判斷的。
這次中文譯名頗令人回味,不赦島,既指島上的病人永遠不可能獲赦離開孤島,也指一個人無法擺脫心魔,最終,無論構築了多麼完善的冥想空間,身體仍然受困。這是一個人,與現實生活作困獸鬥的沉重故事。放到故事發生的大背景,1954年的美國,那其實是韓戰後迷失的一代人,竭力逃避現實,集體把謊言和幻覺視作心理止痛的阿司匹靈。當人類立志欺騙自己,「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就顯得天真蒼白了。
里昂納度不是我喜歡的那種類型的演員,但這部電影之後,我堅定地愛上他了。那些幾乎沒有過度的虛實交幻的畫面,由聯邦探員向一個精神病人的身份逆轉,以及逆轉過程中的疑惑、驚懼、茫然、不甘……他演來爐火純青,收放自如,還有比他更合適的演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