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女人的確是講究形式的,即使像嘉芙蓮碧格露這樣的女人亦不能免俗,要讓她的愛情以某一種形式呈現出來,並且,像一件紀念品那樣,保存在那兒,變成一個電影拷貝,看得見,摸得着。
愛過(也許,至今仍愛着)占士金馬倫這樣的男人,心路歷程大約與拆彈一樣驚心動魄。她了解他,就像她電影中的男主角了解那些炸彈,那些炸彈令他着迷,每拆出一個炸彈,都讓他更真切地感受到自己還活着。沒有那些炸彈,他的生命全無意義。然而,那些炸彈卻也很可能在下一秒鐘奪走他的生命,讓他灰飛煙滅,除了殘存頭盔內的碎髮,甚麼也不會留下。
兩個棋逢敵手的高手過招,過程中高潮迭起,他們惺惺相惜,彼此欣賞對方的才華,彼此又都明白,他們最熱愛的事情都是工作,像那個拆彈專家,在工作中一次又一次發現自己還活着,生命還有意義。他們彼此熱愛對方,可是,那種愛,就像一個人愛着鏡中的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會撞破玻璃。
這樣的愛情,讓我想起叔本華的箭豬理論,兩隻相愛的箭豬想緊靠在一起,用彼此的體溫取暖,可是,每一次靠攏,付出的代價卻都是身體的刺痛。他們試了一次又一次,直至找到合適的距離,那個距離長得能夠讓他們向對方放送溫暖,卻又短得不至於使彼此受傷。嘉芙蓮碧格露用她的電影向她曾經的男人傳遞了溫暖,看來,他們曾經的婚姻消失後,剩下的,不止是頭盔中的髮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