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綺華女士續寄電郵,指出我上周引陳小翠詩,其中一句應是「河山半壁猶存宋」,而我從網頁中錄此詩為「河山半壁猶存末」,當是錯引。「河山半壁猶存宋,松檜千年恥姓秦」,意思是,秦檜主和,因此仍能保住宋朝半壁河山,但從此歲寒知後凋的松檜,也恥姓秦了。這是對史事之慨嘆。
廖女士又云:「世人難免『因人廢言』,能不『因人廢言』,並不容易。『因人廢言』這句已包含對汪氏的評價,而若此人是受世人誤解,那末我們是應盡一點綿力替他(亦是替歷史)澄清的。」
我之前對汪精衞也是認識不多,由於國共兩黨都在戰後指汪為大漢奸,而汪附日也是事實,故多年來我也不深究地認定他是漢奸。初讀《雙照樓詩詞稿》,以其驚世才華,只感不應「因人廢言」。隨後讀葉嘉瑩教授談「精衞情結」之長文,回想戰時在淪陷區與其後到國統區所留下的童年記憶,感到汪的附日當有其苦心。說他「賣國」,他賣了哪一寸土地?說他「求榮」,即在當時,他附日獲得的恐也不是「榮」而是「辱」。我們是否也應對「河山半壁猶存宋」的主和派有所體諒呢?
廖女士附寄一網頁,是台灣著名歷史學家汪榮祖寫的長文〈從詩情看汪精衞之投敵〉。汪榮祖是美國西雅圖華盛頓大學歷史學博士,現為台灣國立中央大學講座教授。他有關中國近代史的著述甚多,其中有與李敖合著的《蔣介石評傳》。
汪榮祖在長文中說,西方人心目中有所謂「愛國的叛徒」(patriotictraitor)之概念,認為所謂叛國的行為,尚有動機與目的可議,如動機是為了愛國,目的是為了救國,就不能視之為一般的叛國者。汪教授不僅從汪精衞詩詞,而且從當時的史實,認為他正是一位「愛國的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