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電視劇《深夜食堂》中有個小細節很動人,一個吃厭了美味精緻住家飯的男人,來到小小的食店,要求廚師為他做一碗牛油拌飯。熱辣辣的珍珠米飯面,卧一小匙牛油,靜待片刻,讓牛油慢慢溶入飯中,再傾滴豉油,輕輕攪拌,讓每一粒米飯都被散發牛油芳香的豉油包裹。男人幾乎虔誠地閉目,吸氣,飯未入口,已經體驗到了最簡單食物帶給他的最複雜享受。
動物油的好處,不是視減肥為人生使命的現代人能夠明白的。坐在電視機前的我,憶起了豬油撈飯。小時候,我住在祖父母家,祖母的廚房裏總有一罐豬油,炒菜、煮麪、滾湯的時候舀一匙下去,平凡的食物頓時活色生香,成為令人驚艷的絕色。年少的我會偷偷溜進祖母的聖地,整一碗豬油撈飯,一小碗飯、一匙豬油、兩匙生抽,用力撈撈撈,油香的飯粒讓舌尖歡快起舞,那種魅惑力,絕對不是朱古力能夠匹敵的!
食物的意義超逾食物本身,它帶給我們的不僅僅是味覺享受,還喚醒記憶,喚醒我們潛意識中對某種生活方式的嚮往。同時,也反映我們的生活品味。幾個月前,在江南水鄉吃到一碗葱油撈麪,主角是麥香四溢、勁道十足的麪條,配料只有切得細碎的葱花、生抽,以及墊在碗底的豬油。輕輕咀嚼着麪條,我想起了我的祖父母,那些過去了好時光,還有他們簡單樸素的生活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