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在成都碰見了一位留法教授,有關醫學的。他在我的指尖用針刺了一下,叫我把那一滴血1,2,3,4,5,6,7,8的印了在一塊狹長的玻璃片上,放在顯微鏡下,在電腦屏幕上逐滴看,結果讓我目瞪口呆。
第一個血印自然是最厚的,顯示最近的。然後逐個薄下去,第八個印最薄,顯示最久之前。那天我喉疼,在第一個血印中,我看見一隻桿形細菌在血中拗腰挪動。教授說:「人的喉頭有很多細菌在伺機入侵的,你喉嚨發炎,它便進入你的血管裏了。」所以,刷牙之餘還要咯咯咯地漱喉頭。
我亦看見自己血中的蔗渣條狀物。教授說:「這是類固醇。」亦看見大大的白血球,教授說:「單核白血球對付病毒,多核白血球對付細菌。」我那時的紅血球都黏在一起,不是一個一個分開的,有些紅血球正中心黏上了一點一點白色的東西,有些甚至讓白色的東西把紅血球撐得尖尖的,變了檸檬頭。那年我吃得花膠太多,每晚燉一碗,那種蛋白質難分解,太多了便讓扔在紅血球裏面。
他又說:「你以前是抽煙的。」哎,怎麼看得出來?他指了一下:「好些垃圾是永遠排不清的,我們的身體其實儲了很多垃圾。」明白了,人的老化不止新陳代謝慢了那麼簡單,而是人越大,身體便漸漸變成堆填區了。
他再指着最外那一圈:「你是不是脊樑受過傷?」神奇,比看相還準,我在二十幾歲時曾經摔下整層樓梯,幸而無大礙,但最後一個血印卻把它有如歷史般記下了。小心身體啊,原來什麼傷損都留痕的,豈止需要抗氧化和自由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