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給良心的電話 - 奉己

打給良心的電話 - 奉己

劉曉波因言獲罪被判十一年重刑,擅長製造文字獄的中共當局此番不知是謙虛,還是心虛,非但沒像二十年前那樣大肆宣揚抓住了民主運動的「黑手」,而且不許內地媒體報道任何關於案件的消息。在噤若寒蟬的氛圍中,北京電影學院教授崔衛平獨自展開了一項有意義且有趣味的活動。她給知識分子群體打電話,詢問他們對劉曉波一案的看法,同時將自己的博客當做媒體平台,集中呈現這些知識分子的觀點。

討論被指為道德拷問

立場不同、態度各異的知識分子大都能站在文明的底線上討論問題,不過沐猴而冠,被一通電話打得原形畢露的丑角也有幾個。
「與張頤武通了電話,他表示此前不知道劉曉波被判的事情,他的注意力主要在別的地方,比如小瀋陽。我解釋只是想聽聽周圍人們的反應,他說『一點反應也沒有』。」沒反應不要緊,拿搞笑藝人小瀋陽來調侃這樁悲劇性事件,以信口開河著稱的「先鋒學者」看來的確是先瘋了。
相形之下,詩人于堅有過之而無不及。「我不知此事,也不贊成劉的觀點。但他應該有說話的權利。奧運會時,歌隊唱《奧林匹克聖歌》『古代不朽之神,美麗、偉大而正直的聖潔之父!』我很震驚,文革時代,這就是反動言論。中國社會最近三十年的進步,最重要的就是吸取了文革的教訓。」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急着表態不贊成,詩人的思維邏輯果然不循常理。然而眼睜睜看着劉曉波身陷寃獄,還能誇誇其談中國近三十年的進步是因為吸取了文革的教訓,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嗎?
面對邪惡強權,恐懼是人的本能,否則免予恐懼也不會是一項基本人權。因此,有的知識分子表示不了解、沒看法、不想談完全無可厚非,可莫言同樣對劉曉波的遭遇保持沉默實在不夠明智。身為當代中國最著名的作家之一,莫言原本也許有機會獲得諾貝爾獎,但他用「不太了解情況,不想談。家裏有客人,正在和他們說話」的藉口打發了崔衛平以後,他鐵定是出局了。其實,以莫言的地位和影響,就算投機的替劉曉波說幾句公道話,也不會有多大風險,可惜他錯失了良機。當然,假如莫言根本沒把諾貝爾獎放在眼裏,他的目標是中國作家協會主席,那就另當別論了。
儘管一開始崔衛平就聲明「只是問問而已」,不過她的行動還是遭到了些許質疑,甚而有人認為,這種逼人表態的「道德拷問」跟中共推行意識形態的方法毫無二致。如此苛責的理由顯然無法成立,因為和中共慣用權力脅迫人民群眾跟「階級敵人」劃清界線不同的是,崔衛平既沒有權力命令誰,也沒用金錢誘惑誰與劉曉波站在一起。

為劉曉波伸出一隻手

作為身陷囹圄的囚徒,崔衛平為劉曉波打的電話充其量就像乞丐伸出的一隻手。面對這隻「黑手」,你可以遞上一塊麪包、一枚硬幣,也可以緊緊的握着,說一句「請別見怪,兄弟;我甚麼也沒有帶,兄弟。」(屠格涅夫《乞丐》)當然,你同樣可以丟個白眼,啐一口痰,踹他兩腳,甚至放狗咬人。總之,每個人的選擇都是他的權利,每個人都要為他的言行負責。如果非要說崔衛平的電話是一種「道德拷問」,那也只是每個良心未泯的人對自我的拷問,畢竟劉曉波不是在為他一個人坐牢。

奉己
大陸自由撰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