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與胡說 - 邁克

詩與胡說 - 邁克

年紀越大,康復得越慢,這是不爭的事實,連日來頭重腳輕坐在電腦前譯着字幕的濟慈,唯有以張愛玲勉勵自己。她在《詩與胡說》這樣寫:「雖然生的是毫無風致的病,肚子疼得哼哼唧唧在蓆子上滾來滾去,但在夏天,閒在家裏,重事不能做,單只寫篇文章關於Cezanne的畫,關於看過的書,關於中國人的宗教,到底是風雅的。我決定這是我的『風雅之月』,所以索性高尚一下,談起詩來了。」哈哈,生病臉皮可不會突然變薄,縱使現在是冷得吱吱震的冬天,不妨礙我一廂情願搭實祖師奶奶的少女膊頭,擺出同病相憐的姿勢。
這篇散文的題目,肯定是她作品中電力最猛的一個,當着萬千讀者暗啞底與地下交往的男朋友打情罵俏─數年前我終於醒悟,並且當發現新大陸一樣唱通街,所謂《詩與胡說》,當然不是字面的poetryandrubbish,而是「有幾首詩與胡蘭成說」。戀愛中的人既比平日機智也比平日蠢,痊癒中的身體藥氣未散,虛幌幌的當周圍的人不存在,所以索性放肆一下,發起姣來了。在《紅樓夢魘》的序裏,她忽然一反常態為自己的題目解畫:「彷彿有書評說不懂《張看》這題目,乘機在這裏解釋一下。『張看』不過是套用常見的『我看囗囗』,填入題材或人名。……以前《流言》是引一句英文─詩?Writtenonwater(水上寫的字),是說它不持久,而又希望它像謠言傳得一樣快。我自己常疑心不知道人懂不懂,也從來沒問過人。」病中談詩的散文那春意盎然的妙題,她大概認為全世界都瞞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