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對了 - 蔣芸

送對了 - 蔣芸

闊別這場合,這氣氛少說也有二十多年了,所幸同行的幾位友人與場內見到的打了招呼的友人也有同感,這才稍微定了定神來。熱烘烘、暖洋洋、燈光黯淡,表演台打橫延伸,令人放鬆的音樂四起,眼前是這位賣花姑娘插竹葉的便服設計師,初見他時,慘綠少年一名,多少年了,靚仔外型不改,倒是增添好幾分成熟淡定神采,從初露頭角到有了自己的品牌,躋身頂尖設計師行列,歲月對於肯努力,肯堅持的人實在不薄,其中最大的好處是有些夢逐一實現。
衣袂飄飄,如行雲流水般,一種悠閒自在、高雅脫俗的穿衣藝術,一套套的展現風華,看得人心曠神怡之餘還怦然心動。沒有錯,這就是鄧達智2010新設計,而最讓我眼前一亮的時刻來臨;那一套藍色絲緞的褲裝,舒適典雅而浪漫,模特兒行走之際有如微風翻掀起小小的波浪;一波一浪起伏有致,那份華美如水一般流淌,肩上那一件披風啊,色彩鮮艷、奪目,似曾相識的織錦圖案,既古典又現代,既瀟洒又正式;那種黃不是鵝黃不是薑黃,不是土黃更不是橙黃,只能說是輝煌的黃,—哈,那不正是才幾天前從我手上送出的即興禮物嗎?剛從尼泊爾回來的圖圖,很有心的帶來了這一份驚喜給我,還特地請我吃了一頓牛排午餐,那天中午難得的冬日驕陽照射在大玻璃窗上,原來除了我還有其他客人,黑蠻、小五、還有遲到的鄧達智,甫一進門已留意到他只是盯着我身後那匹布料瞧,死勁的瞧,忘神的瞧,並無言語,接着似乎神思飛越了,對於圖圖的招呼心不在焉了,圖圖指着我說:這塊是送給她的,想請你給出個主意……
他的眼光從進門起,就沒離開過這才露出一角的布,圖圖的話他大概也聽而未聞吧,當下,我主意已定,懶洋洋對圖圖說:你送給我的,當然便是我的了,現在,我把它轉送給William,我呀,怎襯得起這樣鮮艷的料子,太突兀了,瞧我這一身的灰黑,不行,不行,……送給他最好。
此時,你得看看那個人,喜怒不形於色,眼神閃了那麼一下下,未說出口的台辭應該是:固所願也,不敢請耳。這樣的表情已比一聲聲謝謝更叫我受落。
如今,看到這一塊料子,在他發佈會上多麼搶眼亮麗,閃閃發光;天衣無縫的配搭,是他賦予了一匹布料新的生命與語言。每一粒種籽有它的生命,每一樣物體也有它的命運造化,人與物,什麼都要講際遇的,我為這一匹布落入這一位設計師手上而感到無限欣慰,如果不是那個午后,如果他沒有出現,如果圖圖不那麼有我心,如果我有些捨不得,那麼又是什麼樣的結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