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資料館這個月辦張愛玲回顧,同時出版她的電懋時期劇本全集,我寫了幾段海報的說明─原意是說明,寫出來統統是借題發揮。今天生病沒有精神筆耕,搬來應急,至於怎會搞得如此狼狽,明天才告訴你。《一曲難忘》和《桃花運》這兩部電影都沒有拷貝,小時候我也沒看過,幸好主角是葉楓。
《一曲難忘》:六十年代初居港寫劇本期間,張愛玲抽空見過電懋旗下的女明星嗎?在上海親自把《傾城之戀》搬上舞台,排戲也只不過去看了一次,於東方之珠改編的雖然是她視如己出的《紅樓夢》,但當時生活拮据,遠在美國的丈夫又抱恙,應該沒有檢閱佳麗的閒情。否則,看到丰姿綽約的葉楓,不動起移植《紅玫瑰與白玫瑰》的念頭,大概會打《琉璃瓦》的主意─比較接近她大部份劇本走的戀愛喜劇路線。二小姐姚曲曲和男朋友趁着找舊報紙的空隙打情罵俏,「穿着乳白冰紋縐的單袍子,黏在身上,像牛奶的薄膜」,正是睡美人的寫照。社魯福《偷吻》的主打戲,和我們沒有福份看到的這一場異曲同工。
《桃花運》:一看見這幀照片,就像光天化日遇見失散多年的老朋友,顧不得禮儀衝口而出:王嬌蕊!別說面貌、體態、性格和脾氣完全吻合張愛玲筆下風情萬種的朋友妻,髮鬢還若無其事插着標記,讓人想起第一天上學的小孩,襟前別上寫着姓名的牌子─「嬰孩的頭腦與成熟的婦人的美是最具誘惑性的聯合」。據說當年關錦鵬搬《紅玫瑰與白玫瑰》上銀幕,這個角色的首選是鞏俐,後來換成陳沖─都是聰明的選擇,不過誰也不及一九五九年的葉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