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給春風聽 - 邁克

唱給春風聽 - 邁克

正在想,那盒吳鶯音四碟專輯放在什麼地方,就在網上讀到她逝世的消息。約莫記得八十年代中在三藩市與她有一面之緣,適逢她來華都戲院開演唱會,在唐人街周報工作的我自動請纓去做訪問。時間地點完全忘了,過程一點印象也沒有,捉到鹿不會脫角卻是肯定的,本着小時候聽過幾首歌就膽粗粗混吉,連詳細資料都欠缺,八成是天南地北胡扯,小粉絲但求見見名人的心態。幸好手邊沒有剪報,免得臉紅到要掘地洞。
她的歌最喜歡的是《我有一段情》,十多年前替新加坡一份月刊寫關於音樂的專欄,無恥地偷來用作欄名。近年不時常重聽,可是婉約的嗓子如在耳畔:「我有一段情,唱給春風聽,春風替我問一問,為什麼他要斷音訊。」她擁有飽受委屈的弱女子形象,首本名曲《明月千里寄相思》墊下的,跳進黃河洗不清,不是「要等郎吹來,除非在夢中」,就是「思念的人兒淚常流」,與我樂天的性格八字不夾,難得這首輕輕將哀愁托與空氣,縱使到底意難平,畢竟有種無奈的豁達。所以《好春宵》也合口味,「莫再虛度好春宵,莫教良夜輕易拋。你聽鐘聲正在催,的答的答,的答的答的」,不留人的鐘聲,和半世紀後麥當娜的示範如出一轍。
她有一首《月落烏啼》,可能是史上最灰暗的歌:「月落烏啼霜滿天,家家無火對愁眠。東家沒有米和麪,南家沒有油和鹽,西家的閨女沒袴穿,北家無柴煙囱不冒煙……」居然一樣唱遍大江南北,可見「時代曲」的「時代」,確實不是枉擔虛名。那個時代不在了,她也不在了,以後再唱,真的唯有唱給春風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