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曾特首怒罵「個別媒體」的同一日,廣州官員也曝出語驚四座的「拉屎論」。事發於廣州市交通整治會議,記者採訪天河區交警大隊吳隊長時,會上一衣冠楚楚的男人忽而爆粗:「我是不是拉屎也要告訴你?臭不臭也要告訴你?」頃刻全場譁然,記者群起追問:「你是哪個單位的?」
新近大熱的網絡潮語「你是哪個單位的?」凸顯的是權力的倨傲,而記者採用同樣句式發問,卻是代表公眾輿論和社會責任。不過「拉屎男」不肯自報家門,在場所有公務員都三緘其口,拒不透露其身份來歷。孰料「拉屎男」時運不濟,被市委書記朱小丹逮個正着。
原來今日網上流傳一個「雷人」惡搞視頻──美女演唱《廣州歡迎你》,歌詞曰:「我家路面常打開,樂不樂意隨你,一到下雨深不見底,你會愛上這裏……流動中的空氣充滿着泥塵,廣州歡迎你,在天河路上摒住呼吸,在崗頂十字路上堵死你。」明年就是亞運會了,朱小丹書記頓感顏面無光,於是就廣州的交通整治向市民公開道歉。偏在這時候「拉屎男」出來攪局,實在很不顧大局和不講政治。於是朱書記責成「拉屎男」到報社負荊請罪,並撤銷其領導職務──老百姓這才知道,他原來是國企道路建設公司的總經理。
如此一個芝麻綠豆的中層官吏,記者並沒有盤問他,他卻急領導所急,在大庭廣眾公然噴糞:「我是不是拉屎也要告訴你?臭不臭也要告訴你?」這是典型的奴才管家嘴臉,別看只是小小家臣,卻有官本位的優越感──我是管事的,上頭主子的決定是正確而且英明的,其中的理由用不着向你們解釋,解釋了你們也不懂,你們也不必搞懂,只要聽政府指令去執行就是了。你們屁民只「算個屁」,我就是一坨屎,也比你們尊貴。
然而,「拉屎男」並非把排泄物屙在自家馬桶,甚至連公廁都不是,他是前來向市民說明交通整治狀況的國企公關代表,偏要在公共場所解開褲子隨地便溺。如此一來,他排泄出來的東西是乾是稀,顏色深淺和臭味指數,都絕對關乎公共利益。你必須公諸於眾,你不肯說清楚,傳媒就去查去挖乃至給你「扒糞」。
曾蔭權若然只是關起門來橫眉豎眼和曾太「拍枱拍凳」,外間確實管不着。但曾特首怒形於色地喝斥「個別傳媒」,這就和「拉屎男」之臭味指數相當接近了。這一來,傳媒不但要繼續奮力「扒糞」,連曾特首之排泄是否每日如儀,是否便秘,有無濕熱,如有便血,到底是內痔外痔還是大腸瘜肉所致?這都不屬隱私,事關香港市民的公共利益。
卻聞鄭耀棠說,傳媒之窮追猛打是「在法治社會中所不能容忍的」,聽起來,鄭先生更像那個「拉屎男」。
孔捷生
逢周一、四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