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時話:金庸租房寫書劍

舊時話:金庸租房寫書劍

提到龍華酒店,我們總是想起孔雀開屏、滷水乳鴿……人吃飽了就附庸風雅,其實龍華與文化界淵源甚深,第二代掌門人鍾先生愛唱歌劇,半世紀前龍華有菊展有蘭園,文人在此賞菊、粵曲人在龍華錄音唱戲,甚至金庸先生也曾租用過酒店房間,寫第一部金庸武俠小說《書劍恩仇錄》。翻新中的龍華,三幾年後,藝術家進駐、有人教太極拳有人彈奏粵曲,蘭園重建時,龍華又會聚集了另一代的文化人。

記者:何兆彬 
攝影:陳陶鈞

鍾太

20年前下嫁龍華第二代掌門人鍾鑑檸,目前長居瑞士,個零月返來一次。

韋然

音樂人作詞人,也辦了一間公關/製作公司,現替龍華策劃文化村。

$20一晚謝賢住唔起

到龍華採訪,巧遇向來低調的鍾太,「現在鍾生退休隱居瑞士,我自己也是一個月回來一星期,龍華的運作基本上靠員工。那,怎麼會突然搞文化村呢?這要多得劉天賜、陶傑。佢哋同我講,龍華唔係屬於你o架,係屬於我哋全部香港人o架。鍾生又成日話,錢夠用就好,不要常常掛住搵錢,我哋咪諗吓點搞番啲嘢囉。」她說:「我哋喺歐洲,成日見到人家在這些地方表演音樂,但唔會等你齒緊嚿肉時表演,安排得很好,我們將來也可以在此一星期表演一次粵曲。」問鍾太甚麼時候第一次來龍華,她笑答:「20年前我嫁咗,先第一次來龍華。我識鍾生時他只是學聲樂的。但他在大學不是讀音樂,他念的是神學院。」

金庸

韋然是龍華文化村的策劃人,「之前有龍華員工講過,話金庸先生在此租過房間寫《書劍恩仇錄》,因為上一代的員工年紀大了,我們也怕搞錯。後來劉天賜打過(電話)給金庸,證實了這件事。」近年有人把龍華叫作「酒樓」,卻不知龍華擁有酒店牌照,五十年代有7間房間,招待客人過夜,但租金嚇死人,裝潢服務與半島酒店同級,最貴那一間總統房,總統房收費$20一晚,當時一個普通工人月入才$20-$25。「最初成立時,龍華在沙田交通不便,來的人非富則貴,都要開車來,多數仲帶埋女朋友。當年連謝賢來到都沒錢住,乳鴿也吃不起,當年我們的乳鴿要$4一隻!」

■當年龍華的廣告,寫明「鹽焗乳鴿,只售四元」。

古董人手入飛

■此為帳房。從前未有電腦,寫菜單怎入飛?全靠這套系列,上面有齊龍華的菜式,拿一張,寫上枱號掟入廚房就搞掂!

如今走進韋然口中的「2046房間」,恍如隔世,酒店房位於龍華土建築「四方樓」的二樓,從旁邊一條窄窄的樓梯上去,先看到一道厚身木門,「這個門可用三根金屬栓同時鎖緊,很安全。」說着同時示範把栓鎖上,隆隆作響,頗嚇人。走上二樓仿似走進《花樣年華》的年代,房間全都是深色木紋,沒有窗戶,從前沒有錄音室,很多唱片都是在此錄製的。走廊上放了一張三十年代的古典皮沙發,十分雅緻,可以想像50多年前,金庸還是查少俠時,穿一套三件頭西裝,靠在此沙發上低頭構思,一定比梁朝偉還要帥。

2046房間

■傳說中的2046房,從前共有7間,金庸曾在其中一間寫過第一套金庸小說《書劍》,八五年後大部份成為了儲物房,只有這間保留了原貌。留意房間的窗戶都封上了。

■三十年代美式沙發,依然健在。

■遊樂場新舊對照──係咪覺得舊的好?好,證明我們年紀都不輕了。

■左為陳雲傑師傅,陳式太極陳瑜入室弟子,以後也會在龍華教太極。

■全場最老,是這鍋戲稱「千年滷水」,開業保留至今。

同半島酒店同級

說起龍華乳鴿,1955年賣$4隻,是普通工人一星期人工,如今賣$68一隻,也比外間貴一倍多,原來當中有段古。「當年鍾家在此搞鴿場,鴿子的生殖能力很高,越生越多,大廚又唔識煮鴿,咁賣布佬何柏就話不如炸咗佢來賣,仲將乳鴿賣貴啲,吸引有錢人幫襯。即劏即煮,夠新鮮。但禽流感後我們的鴿場搬到深圳。」鍾太:「鴿子的天數必須是25-28天,一過了肉就會老,用的都是美國鴿、日本鴿。」韋然坦言,味道可能同當年略有差別,但盡量保留原味,「重點是那一鍋開業至今的滷水。另外,其實以前吃乳鴿都是用手撕的,因為一用刀砍,就會破壞其纖維。如你要求,今天我們也會提供原隻上的。」
說龍華「中西混合」,的確如此,鍾太:「全中式庭台樓閣似乎唔係咁啱香港人。」韋然:「其實1938年當初鍾老太搬來時,這座四方樓已是一邊中式,另一邊西班牙式了。當年鍾老太因為得悉鍾生要娶小老婆,結果自己搬進來住了,唔睬老公,後來鍾生也搬來希望太太別生氣。」結果小老婆沒娶了?「還是有娶呀。之後大家就留在沙田。」龍華開業於1951年,鍾生想起全港都沒有華資酒店,不如把龍華辦成高級華資酒店/餐室,與半島、希爾頓抗衡,結果侍應都是從對手手上挖來的,「連花王都是希爾頓請過來的。」
除了孔雀,龍華從前甚麼動物都養過,「因為龍華一如海洋公園,有動物牌照。當初辦這裏時要威過人哋,就塘鵝、馬騮、鹿、黃麖,甚至馬仔都養過!不過家政府規定好嚴,例如孔雀籠要密封,確保沒有麻雀能飛進去。」講到威,李小龍在此拍過《唐山大兄》,招呼過港督、金庸在此住過,更有老夥計說服侍過英女皇,「第一代的夥計都80多歲了,他說服侍過英女皇,也怕他記錯了,這個還須證實!」

■龍華乳鴿$68/隻

■沒有孔雀,就不是龍華了。

員工出名惡

不說不知,當年鍾太買的地好大好大,「多大?由沙田新城市廣場,至到這邊的沙田警署這麼大,你在照片上看到的龍華停車場,就是今天的沙田警署。後來政府想借用來發展,鍾氐一家就自願借出,業權仍屬鍾家,這都有文件證實。本來說好了若干年後歸還,但至今都未還。」龍華在沙田70年歷史,只有老沙田才記得老龍華的故事,例如抗戰時間,因為日軍會捉婦女做花姑娘,龍華一度被日軍佔據,作為臨時總部,老鍾太就住到山上去,後來鍾家一直在此辦雞場、鴿舍,也聘用附近居民,因此與沙田居民十分熟稔。「從前我們請很多居民做事,有好多員工第二代自小在此幫工,父親退休後也在此打工。」鍾太:「我哋講人情味,好多員工半世人只在這裏打過工,有時辭職了出去做,後來還是會回來,這邊與世隔絕,與外面的規矩不同嘛。哎,不過龍華的員工惡亦係出晒名,我係老闆娘都無辦法,有時佢仲大大聲話:嗱,我擺低番抽鎖匙,唔做喇,你搞喇。佢哋喺度做咗大半世,唔通你話炒佢咩!」

■古法薑葱豆豉鴿珍肝$78

■據講彭督常靜靜的來龍華吃一頓。

龍華酒店(26911594)
地址:沙田下禾輋22號
營業時間:12:00nn至12:00m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