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犯了知少少扮代表的毛病,我這種假嬉皮士是《胡士托風波》最壞的觀眾,註定不會有好結果。對巨型演唱會鼻祖聞所未聞的小朋友,不必顧慮時代包袱的重量,放鬆身心任李安舞,相信比較容易入戲;而曾經置身現場的過來人,迷幻的藥氣四十年後應該多多少少還殘留良性副作用,微笑拈不拈花都帶點觀音大士的慈悲,不會與自認事發時人在台灣過着純品生活的導演計較─或者更實際的,除卻巫山不是雲,乾脆眼不見為淨,拒絕進戲院開回憶的玩笑。
美國主流雜誌的報導之外,我最早的胡士托印象來自鍾妮梅藻的同名歌曲:「我們是星塵,我們是黃金,我們要把我們自己帶回到樂園……」後來證實,把浪漫氛圍唱進軟耳朵的「代言人」根本不曾參與其盛,事後的孔明既冇份上台獻心聲,也不曾擠在台下受風吹雨打─李安在為影片造勢的訪問,說過類似「有距離才能看得真切」的話,放下一向的謙卑為尷尬的局外人身份辯白,我覺得用來形容峽谷女士的成績更加妥貼。
對自由風氣的嚮往,則拜另一首當年日夜轟炸無線電的流行曲所賜:「如果你去三藩市,記得在頭髮插幾朵花……」六九年胡士托音樂會將嬉皮風提升到白熱化,商業味很被真正反建制的草根族嫌棄,他們念念不忘的,是六八年三藩市那個愛的夏季。史葛麥肯斯似乎只唱紅過這首歌,多年後再聽,完全無動於衷,反而老土的《(我把心遺留)在三藩市》教我掉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