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張繼聰每年作歌過百首,卻被娛樂版評為廢柴食軟飯;插畫師小克默默替歌手填詞畫插畫,安心為他人作嫁衣裳。難得兩人散發的都是正能量,話題可由音樂、創作講到男人之苦,樂中有苦,苦中又能作樂。
記者:蒙為亮
攝影:林栢鈞
化妝:傑
髮型:Jobby@hairpeace
服裝:K2
場地:Threeonthebunch(27393982)
張繼聰
香港演藝學院畢業,至今拍攝超過一百套電視節目、電影和廣告,包括《香江歲月》和《十五樓養的牛牛》等,2005年加入樂壇成唱作歌手,奪得2007年「叱咤樂壇流行榜頒獎典禮」作曲人大獎。
小克
香港理工大學設計系畢業,本地廣告插畫師,2002年憑「維記阿華田奶」系列廣告插畫奪美國《NewYorkFestival2002》插畫銀獎,後推出個人漫畫集《偽科學鑑證》,替陳奕迅及盧巧音繪畫大碟封面。
張繼聰=聰
小克=克
記者=記
啟動腦海檔案
總覺得張繼聰替別人作的歌到肉一點,《木紋》、《防不勝防》不在話下,連EO2快歌《大難不死》也比自己的《烏蠅鏡》搶耳得多。他從不抗拒為他人作嫁衣裳,身旁的小克也有這種寶劍贈英雄的氣概。
聰:作為創作人,甚麼歌能迎合市場,甚麼調子順耳,我怎會不知?不過自己出碟總不可複製自己,所以不斷嘗試。今次新碟《B.C.Louis×SiuHak》主題是懷舊,保證找到不一樣的我。我可是個極度懷舊的人,以前沒太多玩具,現在成了Kidult,見到玩具就買,也會去機舖打《街霸》,還要打最舊版,被人屈機又屈人機,很有情懷。小克也懷舊,所以就找他合作了。
克:哈哈,幸好只在這方面像你,你呀,常被狗仔隊跟蹤,這種生活可不是我杯茶,受不了。現在香港變得太癲,前後不過十年光景吧,以前做藝人不會被跟出跟入……所以呢,我不是懷舊,而是喜愛以前的香港,那年頭大家有拼勁,人情味濃,好就好壞就壞,不會有太多灰色地帶;現在太恐怖了,我只決定在杭州定居,因香港已容不下我,但長期留在杭州,又留戀香港的好,就如想念過氣的壞情人。所以阿聰致電給我說想做隻懷舊主題大碟,我二話不說就替他畫插畫和填詞,第一首《永和號》,講老舖自傳故事,是全碟裏我最愛的一首歌。
聰:他準時交貨,我沒選錯人,歌詞以外,我真心喜歡他替我畫插畫,一看手稿版,我心底只有一個字──得!
克:有一點我也很像阿聰,就是我畫別人的東西總會好一點,如上兩期在《JET》幫黃偉文畫插畫和之前替陳奕迅畫封面,我自己很滿意,特別在美觀度,哈哈,可能內心老是潛伏一種不想被人看低的心態吧。
記:有何作曲作詞作畫獨門秘方?
克:沒有,想畫就畫想寫就寫,創作於我,只有死期這個剋星,自由才是創作之樂吧。
聰:以前,我喜歡做完家務才進入工作室狂作狂寫,凌晨是我黃金時間;後來發現對身心不健康,所以推早寫歌作歌的時間,現在習慣了。我創作上最大敵人只是自己,每年作上過百首歌,除因要養家外,也是我的興趣,只要處身輕鬆環境,腦海就有幾個檔案,靈感和Melody都找得到,從不覺得辛苦。
辛苦是入場費
有些歌手一世幸福,簽大唱片公司,定時定候有記招有宣傳,一隻碟十首歌找頂級曲詞人包辦,做足十種口味,縱然每首歌也沒自己,卻可一直紅下去。張繼聰呢,卻是力不到不為財,歌唱之路苦得多。
聰:除做童星時比較順利外,往後的發展都不平坦,1997年演藝畢業想由Freelance變全職舞台劇演員,一年不到便金融風暴;2003年入行做唱作人,接着又有金融海嘯,我明白演藝的路不好走,只好當辛苦是入場費,亦知世界從不公平,更不能自怨自艾,有些前輩二十萬元才作一首歌,我不及他們,惟有埋頭苦幹日夜寫,只要投入做,辛苦也有回憶。我做過很多災難式舞台劇,今日不知明日事,獨立樂隊「朱凌凌」可以見證,大家一起捱,但完了便攬頭攬頸歡天喜地。只要你愛一樣東西,甜酸苦辣都是好的,慶幸身邊人都有正能量,還有好人好事。
克:若心情太沉重,畫出來的插畫都會欠缺幽默感。我其實很挑剔,一直以來,創作夥伴不多過十個,林海峰、黃偉文到阿聰……創作是很個人的事,合作的人要與我的價值觀相通才夾得來。
聰:我們相識有種拜師求問的感覺,是我主動打電話給小克商談合作,好像是上一隻專輯時的事,對嗎?
克:在一次比賽中和謝安琪同當評判後,送了自己的《偽科學鑑證》給她。我懷疑她拿回家後根本沒看過就放在一旁,之後便在阿聰手中。
聰:我看了你搞笑地改《滾》的歌詞,心想小克一定是填詞界的寶庫,便找他合作。電話過後,一見面就像老朋友,感覺很神奇,之後寫了《一手舞曲》給我。
克:很久前已想填詞,替林海峰做《鴿子園》後,便問有沒有入行機會,他竟說:「要和歌手吃飯,很麻煩,你這樣低調,不太適合。」打消念頭後竟收到阿聰的電話,當然一口答應,不過阿聰在經濟好時加入樂壇,我呢,在沒有樂壇的情況加入樂壇,比他戇居一百倍。
話筒聽佛偈
選苦男藝人,一定有張生份兒,被八卦雜誌看圖作文尖酸刻薄用「廢柴」形容,太太Kay被傳與人有染……娛樂圈風高浪急,一個男人撐得住自己,也未必保護到身邊人,幸好張繼聰正能量未減,依然是那一句:「也許這是入場費。」
聰:養不養到家,我最清楚,我是一家之主,一定撐到底。這一年的確辛苦,入行後遇到的試煉,統統在考驗我有幾愛自己的工作,凡事都要付入場費,所以我更珍惜機會,台上的三分五十秒是完全屬於我自己,要把最好的唱給人聽。不過說真,面對這些報道有誰還能強顏歡笑?每遇不快,我會找朋友如朱凌凌傾訴,或是致電老遠的小克訴苦,苦事說出來了,人會開心點,反正路還是要走下去,改變心情才是最好的靈藥。
克:每次阿聰致電給我,除音樂以外都沒有好事,我通常都會播佛偈給他聽,聽完後,他會好了點。
聰:我不是特別針對一兩個記者,我覺得這是整個社會的風氣出了問題,每期雜誌封面都在散發錯誤價值觀,肥胖一點走出街也是罪?原來後一頁是收身廣告,一切都是商業計算,社會風氣越吹越歪了,下一代小朋友怎辦?想到此很灰,錯誤價值觀也會影響藝術發展,最後好的舞台劇、音樂電影都沒有人留意了,因為大家只會把焦點旁落他處。
克:這解釋了為何我愛以前的香港多一點,這樣發展下去,恐怕到時連藝術不藝術也沒人談論了,八卦新聞也不八卦了,大家安份守己,只會努力加餐飯。
聰:新碟裏有首《港九情》,道出我這樣的心情,科技進步但人情味冷卻,以前我們約會不敢遲到,因為那時沒有手機,都怕找不到對方,令約會更Pure,會更珍惜大家。也許是時候發掘一下身邊的感人事,才會發覺現今社會除了灰,還有其他鮮艷顏色,令自己開心點。
後記:音樂以外
兩個已婚大男人訪問背談的,不是音樂不是老婆經,而是K1和詠春,二人愛看格鬥,閒時習武。現在張繼聰隨葉準師傅習武,悟得以下真理,「師傅說以前徒弟會在一個動作上練過千過萬次,很投入很熱情;現在很多師兄弟學一段短時間就半途而廢。」詠春就如好音樂,要時間浸淫,只要不斷磨練,總有一天會葉問上身高叫:「我要打十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