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寫稿一直用紙筆,所以傳稿離不開傳真機。
每次到外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就是要找到一架傳真機,保證可以每天傳稿。有時候這件事很容易,有時候這件事很困難。前幾個月在川西藏區,因為當地切斷了所有的國際通訊,我只能把稿子傳到成都,再由成都的朋友傳回香港。
這一次到英國,學乖了,每次寫完稿,用手機拍下來,然後當圖片用e-mail傳到報館。這個方法好多年前由阿寬發明的,我一直知道,卻一直沒用,直到現在才試,果然方便得不得了。我試過一邊走路一邊傳稿,心裏感謝現代通訊科技的偉大。
在通訊如此發達的今天,我們已經想像不了沒有電子通訊的年代,人們是怎麼過日子的。那時候──倫敦的朋友朱先生說,他一九五七年從香港到倫敦讀大學,走水路,坐了一個月船,遠渡重洋而至。然後往家裏寫信,寄空郵,一個星期可以收到,寄平郵,走水路,遠渡重洋而去,一個月後,家書才到。
聽了朱先生的話,不禁想,現代通訊快捷方便,省卻了磨人的等待。但等待的磨人,卻未必就是壞事,許多的情趣,許多的韻味,便是這麼磨出來的。未必烽火連三月,一封等上一個月的家書,也值萬金。一封等上一個月的情書,可以記一輩子。
雖然我依然讚嘆現代科技的偉大,但也知道,那一份矜貴,在今天蕩然無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