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地各行各業有不少成功人士,成功的特質不一,基本功不可一一而論,譬如博學、多聞、勤快、謙虛、譬如運氣好,會抓住機會,會在失敗中汲取教訓,譬如永遠打不死,韌力十足等等……等等。每一種成功的背後,必定有一個感人的故事。
最近讀到一本《朝陽貫一方》講的是阿一鮑魚如何從一個小酒樓的雜工成為鮑魚掌門人的辛酸史,是口述的個人歷史,他也同時見証了香港這六十年來的興衰起伏,尤其是飲食業的變遷。楊貫一先生在貧困、在顛沛、在舉目無親、在三餐不繼、在遭人冷眼,在被排擠種種劣勢中扭轉乾坤轉敗為勝。
這是一個雙手萬能的故事,也是一個不甘平庸凡俗不曾受過正規教育卻EQ過人的小子,用實際的人生來告訴你如何行走江湖的故事。
印象中的一哥,彬彬有禮對生熟客人都照顧周到,是很會做人的一位老闆,俗語說做事難,做人更難,阿一的會做人,出於一種世故通曉人情練達之後的爐火純青本領,不是一般人能夠學得到,簡單舉個例子,他不許酒樓下的員工向客人打招呼時說:好久不見了……這樣的話,他自己則從開始入行至今,在酒樓以外的地方碰到熟客人,人家不前來招呼,他不會冒冒然上前。避免因時空轉換,客人身邊的人轉換而引起不必要的誤會,所以有人笑謂阿一是相識遍天下一個也不敢認……而他從個人領悟中得到的學問,卻不是有學問的人所能開的竅。
常有人在文章中寫些想當年,還寫如何教阿一整鮑魚……如何教阿一經營飲食之道……那當然都是在阿一成名之後;成名之後的一哥忽然多了好幾位名師,也多了不少慧眼識英雄的伯樂、老友等,他可從未否認過。然而創業之後的守成期十分艱辛,股東一個個抽資金走人,他亦逆來順受無半句怨言,當他找到一個目標鮑魚之後,全心全意傾注在這一門道上,有他在時無論席上的話題多麼吸引人,他會突然失驚無神的答非所問,爆出幾句,再加上大動作:反轉的手勢,比劃的手勢,十分肉緊的喃喃道:呢個鮑魚……當年覺得這個人真是痴人,今日才知多少年的情有獨鍾真能開花結果,一切並不是偶然。
有一位湖南歌手曾為他寫了一首歌叫歲月的感動,其中有句不管有多苦有多累都沒所謂,海味山珍任你馳騁,味絕天下汗淚難分。這是一個小輩在知道了這樣一位名人的故事後,同時也了解到「沒有什麼不可能」;揚名立萬的背後,人間美味的背後,一定也太多酸甜苦辣的滋味,也一定滿佈歲月的烙印。
這三十年來,他得到國際性的飲食大獎無數,在中國更是御廚級的人馬,全世界各地不少專程來求教的鮑魚迷,而最近他得到的一個大獎,由世界御廚協會主席頒出的,名為「世界御廚大師」,可說是七十七年來生涯的大肯定。
阿一有個徒弟梁誠威,執弟子之禮甚恭,但也不忘記告訴人,我與阿一一樣,小學也沒有畢業。阿一的童年,父母雙亡,在救濟院中討生活,兩個妹妹死於饑餓,家破人亡後,赤腳出走來到香江,大難不死後的他屢敗屢戰,終於在這塊土地上找到自己這倒食甘蔗漸入佳境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