儍人有儍福 - 陶傑

儍人有儍福 - 陶傑

美國名筆沙菲逝世,沙菲生前雖然不是老闆,但過着豐裕的生活。
寫作的人,憑才華和市場賺大錢,是天公地道的事。《達文西密碼》的作者丹布朗,新著推出,在全世界,平均一分鐘出售十八冊。《達文西密碼》為作者賺得二十八億港幣──在文明國家,沒有專門盜版的蟑螂老鼠,出版社很誠實,不做假帳,賣多少本,就報多少本,不向作者撒謊。美國、歐洲、日本的作家,活得很有尊嚴,寫作為了娛人娛己,而且把錢放在第一位。
英國思想家約翰遜說:「世界上除了白痴,沒有人會選擇寫作這個行業,除了為錢。」(Nomanbutablockheadeverwrote,exceptformoney)。約翰遜被譽為英語世界三百年來最有智慧的人,他是英語辭典專家。約翰遜在華文世界,最為人所知的名言:「愛國是流氓最後的庇護所。」(Patriotismisthelastrefugeofascoundrel)在二十一世紀,許多愚人還弄不通的騙局ABC,三百年前英國的大思想家很精簡地一語踢爆了。今天第三世界的家長,有了兩個錢,無不把子女爭着往英國的寄宿學校塞送,他們不懂得約翰遜其人其智,但即使是搶包山的一窩蜂,一伙儍瓜,一窩蜂的押注熱門,還是儍人自有儍福。
約翰遜很有學問,但一點也不古肅,擅長把深奧的道理風趣表達,千言萬語濃縮成會心微笑的一句。約翰遜說:「當一個人知道兩星期後他會上絞刑台,他的思考就會高度集中了。」(Whenamanknowsheistobehangedinafortnight,itconcentrateshismindwonderfully),比起「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約翰遜的名句多了幾分科學和客觀:垂死的人,不一定突然覺今生之非而向善,他只是怕死。垂死的時候,心裏就不會想着中六合彩、當特首、跟環球小姐上牀,他的精神只是很集中。
世界上除了白痴,沒有人寫作,除了為一個錢字。所以下次,當你遇到一位小作家,他說他天生愛寫作,不為別的什麼,只為了興趣,為了抒發感情,為了國家和民族──他也許沒說謊,他只是blockhead,一名儍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