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魯福在巴黎第五區的失聰青少年學院拍《野孩子》,不是病急亂投醫求其搵間古色古香的舊建築充數,而是這裏確實是十九世紀初伊達醫生懸壺濟世的地點,用影壇術語說,「外景實地拍攝」。論者把它稱為杜氏作品中最接近紀錄片的一部,除了指實牙實齒的敘述風格,可能也針對現場重塑的特色。更有趣的是,劇本以伊達醫生的筆記為藍本,那份手稿現今還藏在館內,大懵的我當然一無所知,直到親愛的圖書館管理員娓娓道來,才醒悟無端端發達,一次過雙重朝聖。
她還說,杜魯福之所以對這個故事特別感興趣,因為本身聽覺有輕微故障,我馬上想起他在《戲中戲》自導自演,真戲假做的銀幕導演一隻耳戴着助聽器──好像當作小道具扮無線耳機,太久沒有重看,不敢肯定。再想想,他在訪問提過,說是以耳機區別真假,以免工作人員分不清發號施令的究竟是劇中人還是真大師──那麼最大的得益者不會不是女主角積琪蓮貝西,據說她當時與導演有一手,望一望站在對面的人耳中有沒有外來物才放電,應該省下不少能量。杜氏的風流向來不是秘密,雖然坊間那句「雅珍妮是所有他合作過的女性中唯一拒絕與他上床的異數」可能言過其實,逢女溝的聲名是沸沸揚揚傳出去了。當事人們不但從來沒有厲言否認,那位活到老精彩到老的珍摩露,這兩年還熱衷公開自己的伴侶名單哩,長長一大串鉅細無遺,真不知片約紛至沓來的她,怎麼抽得出時間談情說愛打真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