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個學期,牛王頭便會脫離「幼稚」行列,考上小一。天真與儍像脫脂奶是有保鮮時限的。我爭取時間到幼稚園幫手,看着園裏的小毛頭,他們長大了也許不會記得,這樣無憂無慮的兒童樂園happyhour。可是我們家長記住了,無論將來際遇如何,這三年肯定是人生中,孩子最活最爽的時光。三年後,那些磨人的考試和違反人性的校規,很快會把儍乎乎的孩兒打磨成外表精叻內裏頹喪的老人精。我也做過老人精,我很清楚。當我今天踏入返老還童的年紀,卻撞上孩子從天真歲月步向老練圓滑,這是多麼傷感的反差,我不要孩子成精啊。於是握住他的小手的力度又緊了些,上學的路上,人來人往,孩子一蹦一蹦地爬坡,往熟悉的方向邁步走。我知道,孩子爸正從陽台探頭出來看我們,但孩子顧住談天講笑,沒仰頭望。這陣子,我們兩老都是這樣,從陽台輪流冒出了印度龜一樣的長脖子,美滋滋地欣賞孩子上學這幅甜蜜流動風景。
試過有一次,爸爸帶他上學,孩子在電梯門關上後幽幽說:「剛才來不及跟媽媽說再見,現在門都關了,太遲了,她聽不到啊。」爸爸安慰他,說媽媽會聽到的。我沒聽到,但心有靈犀跑出陽台,追住看老少配這組畫面。孩子抬頭看到我,就小聲小氣地一疊嘴說話,送了很多空中飛吻。回來孩子爸說,小人兒在街上旁若無人一心一意示愛:「媽媽媽媽,我好中意你,好想念你啊。」
我的牛王頭感性兼癡情,個性這麼獨特,在人山人海的小一面試中,人家的勢利眼,可會識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