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我「不光彩的過去」的一部份。
而且諷刺地,可能是「最有效地幫助我打進大中華」的一部份。
是,在95至03年間,我拍了很多電影,如果連閃一閃出一出鏡幾秒鐘都計數的話,數數原來也嚇我自己一跳地,多達30幾部。
這30幾齣戲的演員生涯,網絡上的人常常以精簡的3個字替我概括:「跑龍套」,喂,真係多謝晒喎!
我沒有盡力演好自己的角色?或許。我不是個有天份的演員?或許。但我敢肯定地甚至有點自豪地講的一句話是:這30幾部戲中,有一半以上的戲服,都是我的「私伙」。
看,至少我不是沒有堅持的,至少我不是沒有努力過的。
戲演得好不好有時我自己也控制不來,但造型,至少我可以「負責」做點手腳。
現在,回顧我那些「跑龍套」的日子,雖然還有「一半」是醜樣的,但本來,應該是「全部」醜樣的。
講到這裏仍然沒有掌聲的話,我想我也受得起自己替自己拍拍手的。
啪!啪!啪!(空蕩蕩的迴聲)
1989
連續參與了幾部進念二十面X非常林奕華的劇場作品,初遇當時捱義氣幫朋友做服裝指導的TomasChan(對,TheTomasChan,香港演唱會服裝之父),力求完美不惜工本的他,在緊絀的預算底下,居然貼錢買名牌給我們十幾位演員着,我分到的是一套在雜誌見過好靚但冇錢買的YohjiYamamoto,也是當時仍是學生的我,人生中首次有機會穿上山本耀司,沒齒難忘。
(後來,在同一班底的另一個劇目中,則得到當時連日本都未有的Agnesb.簽名式間條tee,另一個法國運到的沒齒難忘,當然也是拜Tomas所賜。)
1990
達明一派第一個紅館演唱會,「我愛你演唱會」,我們這班進念出身的肢體表演者充當全個show的「舞蹈藝員」,在TomasChan的另一次發功下,我得到了這個look。(注意,極罕圖片,明哥也是在十九幾年後的最近,才出土e番畀我保存。)
1995
平日覺得「甩褲」與「爆炸爆到成面黑晒」是經典笑片三大爛gag的我(第三樣是「踩蕉皮」,ofcourse),居然在一齣戲中被迫兩樣都做齊,甩褲的一場,我還記得因為嫌大會提供的戲服唔夠省鏡,特登回家拿了自己在日本買的FicceTweedJacket去現場補給自己。另一幕,衰人導演李力持到了開工那朝才告訴我,你要由地下用wire倒吊上12樓,注意,是倒吊,大概「恰」我新人唔敢sayno,我又居然俾佢昆到,懶專業地頂硬上,上到12樓的半空(再提大家一次,是倒吊),李導演才在地面施施然拿出大聲公同我講:「你要扮掙扎呀,好似想整甩條繩咁!」還未等我話好已下令roll機,「頂!」我心諗,「我條命仔明明靠條wire仔支持,仲要自己fingfing吓,真係fing甩咗我咪頭下腳上直插地面死梗?」但我知現在拗都冇用,我不照做他們一定不放我下來的。
當時唯一生存意志來自:服指畀咗套過季的Versace副線Istante我着,(當年我最憎Versace)是套通花的黑西裝內襯豹紋恤衫「我點可以死嘅時候着住套咁肉酸嘅衫嘅呢?」於是,就活下來了。
這件事最衰的地方是:1.導演根本可叫特技人替身,不用我冒死拍攝的;2.到電影上映時我才發現那一幕由近鏡crossfade大wideshot,觀眾根本看不到那個被倒吊12樓的是不是我;3.拍完下來時,李導演還笑騎騎走過來跟我說:「哈,估唔到平時睇你姐手姐腳,今日都不愧係一條硬漢喎,哈哈哈!」我覺得這是心地不好的風凉話囉。
那套戲叫《整蠱王》,這個故事4年前我已在《Milk》寫過,今日重提,因為依然好嬲。
另一領悟則是:我一生人愛靚衫,估唔到救我一命的是最醜那套!
1997年
拍《愛你愛到殺死你》,我演一個曾經混得不錯的經理人,但劇組提供的戲服卻是寒酸那隻,我唔抵得自己咁「唔似」,出動了自己一套又一套的Gucci、AlexanderMcQueen、HelmutLang,拍到最後一組前,我終於忍不住和服裝指導講:「喂,我自己出咗10幾套衫,最尾呢場戲你係咁咦都買番套靚靚哋嘅嚟着吓吖,幫你慳咗咁多置裝費,你當jackpot買一套好好睇睇嘅嚟等我順氣番吖!」
兩日後,我得到一套喺warehouse搵返嚟6季前的RomeoGigli,我問:「點解係過季嘅呢?」
我不知是製片、導演還是美指規定,總之他說:「只有主角可以着今季的靚衫,你是配角,最多也只能穿offseason的平價貨!」
吓!哦。
我話:「1996年我拍《金枝玉葉2》一個只過鏡5秒的角色,我也着了全套當季CommedesGarcons的私伙啦,請問我係咪犯咗你哋行規呢?」
1998
終於遇到我人生第一套「靚衫戲」,是徐克先生執導的荷李活西片《Knockoff》,主角有尚格雲頓o架。大概因為是美國片廠的大製作,各方面的budget都寬裕一點,所以,今次即使仍是大配角一名的我,也有當季的YohjiYamamoto着了,雖然今季的意思是已經減到finalreduction才特價買入,但好歹都不是上年的。
片中我居然有好多武打場面,也有很多要用替身的爆破場面,所以為了連戲,他們將那套喱士的Yohji長褲複製定三五套,動作戲後套衫就算有穿有爛都有士啤替換。
原定計劃是,遠鏡及武打場面着cheap喱士的假貨,近鏡文戲時才着靚喱士的真身,youknowwhat,結果那場戲我全部只得遠鏡,那套Yohji除了試身那天我掂都冇掂過,換言之,出鏡時,一直都是着住件老翻!
命水問題,我只能相信是。
本周後傳
咁鍾意靚衫的人,又拍了咁多電影,居然一套靚衫戲也未拍過,上天也真會睇人嚟玩。
我是那種人,當年簽TVB時合約講明「只着自己衫,不穿公司供應的。」
我是那種人,當年做TVB大show司儀時,導演每次開show前都會要求我和女司儀夾一夾着乜嘢衫,夾一夾的意思是要和朱慧珊顧紀筠丘凱敏着同一隻色的衫,我話,我們又不是二人組合又不是周啟邦伉儷,使乜襯咁絕呢,觀眾會因此而睇得開心啲咩?
所以,後來我連電視都沒做了。
久而久之,不但電視電影都不想,當這些故事傳了開去之後,平時都沒人夠膽替我做styling了,又或者說,我也看不到市面上有哪位stylist做得掂我這種奇難雜症,於是,這些年來穿的戴的都是自己一手一腳搜集和配搭的,沒有人幫到手,便惟有自己做埋囉!
所謂多才多藝,原來只因環境逼人。
惟有安慰自己,我是OneofaKind的!
Textby黃偉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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