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風又雨的八月天,到訪打鼓嶺坪輋村譚成輝一家四口被謀殺埋屍的慘案原址。長長小石路分隔兩間村屋,七呎高灰色圍板圍着的一面是受害者譚家,綠樹盎然一面是鄰居林家。
林家園子種了荔枝樹、龍眼樹和肥大厚實的大樹菠蘿。45歲自稱鄉下仔的戶主林先生,趕開那頭洛威拿與唐狗混種的老狗公,領記者入屋,「這頭狗不知幾惡,警察查案都想咬。」
自幼相識 小五同班
「鄉下仔」自小跟譚成輝是鄰居,小五是同班同學,成長後各有發展,譚後來在香港中文大學工作,林則做過點心師傅、批發鹹肉糉及河粉。兩人偶然駕車在村口相遇,互相問好,雖然不是深交,但同村數十載,情誼默默滋長。現在案發近兩個月了,「我好像覺得他仍然生存,只是不見人而已。有時突然忘記發生過兇案,會想,幾時又會碰見他?」
鄉下仔印象中,阿輝總是一邊笑一邊說話,令人覺得他是個朋友。原本快樂的一家人,竟被殘暴殺害,鄰居心裏難過,「有說不出的感覺。他已到了另一個世界,現在想聽他的聲音,都不可能了。」
鄉下仔又帶記者到譚家旁邊一所荒廢了的工場,站在高位觀察譚家屋外空地及埋屍的泥坑。只見他踏上近兩呎半高的窗框,閃身穿越,再一腳跨上四呎多高矮牆,雙手抓着鐵枝,大雨灑在他的白色布帽子、深藍雨衣上,看着故友家園,埋屍的那個約八呎長、數呎闊的泥坑已儼如水池,雨滴濺起一個一個泥黃水泡,稍稍令死寂園子有一點生氣。
「看着泥坑有甚麼感覺?」記者問鄉下仔。他木然回答:「沒有甚麼感覺。」日出、日落至入夜,在凶屋旁邊,他都不感到害怕,「全村老少,女人、小孩子都不會害怕,不是已說過了嗎?又不是我們害死他們的,有甚麼好怕?」他說兇案剛發生後,村民走過譚家,都會搖頭唉聲嘆氣,「有感覺,都是凄凉的感覺。」
看慣生死 從不害怕
自小看父親替人執骨,生與死,鄉下仔看得很輕。他坐着環抱雙腿,示範如何把一副散了的人骨重新鋪砌在金塔裏,「由腳趾砌起,腳、盆骨、腰骨、頸骨,最後放人頭骨,令他好像坐起來一樣,這是積福,沒有好害怕。」譚家鄰居有個想法,「若能把他的地買下來自住,我會為他立個碑,做間小屋,讓他一家四口繼續安息此處。」 記者冼麗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