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人知守法 - 倪匡

胡人知守法 - 倪匡

抓走北宋皇帝的女真人皇帝,是金太宗。他的名字是完顏晟(漢名),女真名字是「吳乞買」,甚怪,當然是音譯,不知在女真話中,是什麼意思。這位完顏吳乞買先生,大名並不十分彰顯,他有一個哥哥,倒是知者甚眾。他哥哥金太祖,叫完顏阿骨打,對了,就是「天龍八部」中的那個完顏阿骨打,和蕭峰拜了把子的那個。
小說中寫了阿骨打,沒提到吳乞買。史料中,這兄弟二人並肩打天下。弟弟吳乞買的勇猛屢見史冊,說他力大無比,赤手空拳對付熊、虎等猛獸,戰無不勝。這就比蕭峰更勝一籌了:蕭峰會功夫,吳乞買純靠體力勇氣,就更難得。
阿骨打先做皇帝,死後,吳乞買做。他做皇帝時,滅了北宋,當皇帝的政績如何,史冊有記載,其中有一樁事情,十分有趣,不知是真是假,值得一說。
女真人立國之初,財政並不寬裕,所以阿骨打嚴厲控制財政,禁絕浪費,規定任何人不能動用公款作私用,違者嚴厲懲罰。這吳乞買當了皇帝之後,不知由於想花錢幹什麼,動用了國庫的一些錢。記載說是買了酒食,覺得太怪異,可信度存疑。
後來,事發,上朝時,一眾大臣追究,竟不由分說,將這位皇帝拉下寶座,依律就地痛打二十杖,再將他扶上座(可見打得不輕)去。眾官打了皇帝,並沒有皇帝秋後算帳的記載。
噫!這就偉大莫名了。女真人是胡人,又是絕對的皇權時代,竟然有這樣的法治觀念,無論大臣皇帝,竟然都知道守法,國庫的錢不能私用,用了就杖責,當真是痛快之極,現今若有這等快事,雖四十度盛暑,亦當心涼。
古時胡人猶如是,說什麼好呢?只好說:沒有這種事,歷史,全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