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杰 中國獨立作家
新華社全文發表了熱比婭的親屬的一封表達「不滿和氣憤」的信件。信中說:「你一出獄就去了美國,新疆的變化你不知道。現在群眾的生活特別好,只要努力、勤奮,各族群眾之間就沒有任何差別。簡單地說,現在烏魯木齊的維吾爾族中出現了很多百萬富翁,蓋了數不完的高樓大廈,我們政府給了他們各種優惠的政策。這些不都是好政策的結果嗎?」這樣的文字怎麼讀都不像是老百姓的由衷之言,怎麼看都帶有黨八股的那種陰溝裏的氣味,尤其是「我們政府」與「他們」之間人稱的轉換,顯示出撰稿者必另有其人。
文革從沒有結束
這封信在何種背景下應運而生,稍有判斷力的讀者都會猜出一二。引起我更大注意的,是信件最後的簽名者中,除了熱比婭的姐姐、弟弟、兒子、女兒等成年人外,還有她的孫子、孫女、外孫等人。連孩子也要被迫表態,難道不是文革的捲土重來嗎?
不是文革捲土重來,而是文革一直沒有結束。文革的制度模式和思維方式,仍然左右着現今的當政者。胡溫都是在那個時代成長起來的「革命接班人」,一旦遇到危機與挑戰,本能的反應,不是疏導和反省,而是堵塞和高壓。文革當中最為邪惡的做法,便是「挑動群眾鬥群眾」,在一家人中也要製造出不同的派別來,以便展開「階級鬥爭」。為了向「黨媽媽」表達忠心,未成年的孩子也會毫不猶豫地使用暴力來毆打自己的媽媽。作家老舍之所以投湖自殺,不僅是因為在外邊受到紅衞兵的凌辱,更是因為回到家裏也得不到絲毫的溫暖──他的妻子和兒子對他的態度比紅衞兵好不了多少。
血緣紐帶和家庭關係,是人類社會最後的一道防線,若此道防線被突破,那就表明極權主義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每個人都碎片化、原子化,成為被權力隨意驅使、肆意虐待的刀俎上的魚肉。中國專制傳統中最惡劣的部份,便是「大義滅親」的觀念;在共產黨時代,「大義滅親」不僅成為成人必須遵循的生存法則,也被當作學童「思想品德」教育之重點。因為只有敢於「大義滅親」的青少年,才是真正的「共產主義接班人」。
聯署是弄巧成拙
胡錦濤喜歡看蘇俄的「名著」《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實際上他更感興趣的是「奴才是怎樣製造出來的」。若是每個孩子對黨國的愛都超過對父母的愛,每個孩子都會為黨國的利益而背叛家庭和家人,那樣的話,治大國真如烹小鮮一樣簡單!
中共當局卻不知道,讓孩子署名乃是弄巧成拙之舉,顯示出它確實是一個綁架孩童的政權。愛因斯坦說過:「國家主義是對軍國主義和侵略的理想主義詮釋,卻起了一個有感染力的、但卻被誤用了的名字──愛國主義。……儘管這是一個已經陳腐的東西,但仍然壓倒了共同幸福和正義的基本要求。」是的,多少罪惡,假愛國之名而行!一個監禁與羞辱母親的政權,究竟是否值得去愛呢?而此種強迫或誘導孩子去羞辱母親的愛國主義,乃是人的尊嚴與自由之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