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美食的longlunch - 盧峯

沒有美食的longlunch - 盧峯

前幾天在澳門威尼斯人酒店內的foodcourt吃了近年來最長的午飯,從十二時一直待到接近下午三點。吃這樣的longlunch不是因為食物特別出色。吃longlunch只因為老爸有說不完的話,從七、八歲的回憶說到七、八十歲的軼事。
因着移民加拿大十年的妹妹跟孩子回來,大伙兒興致勃勃想到外頭走一趟。原來的計劃是到泰國、馬來西亞陽光海灘一番,只是老爸近幾年不愛出門,情緒不太穩定,酒喝的越來越兇,怕他熬不過機場、飛機上半天的折騰。退而求其次只好到澳門逛逛。
果然,船剛到澳門,老爸就嘀咕着要喝酒,多虧妹妹的兩個女兒常逗着他玩,分散他的注意力,總算熬到吃飯,讓他大快朵頤,喝掉半瓶拔蘭地(老爸不愛喝威士忌,總說它寒削)。
第二天定了黃昏的船班,為免舟車勞頓,便在foodcourt吃個便餐,然後讓老媽、妹妹到市區買點手信。不知是興奮還是酒的作用,老爸的話開始多了。說十幾年前也有帶同鄉里的旅行團來過澳門,沒想到這個地方變得不同樣了。我坐在旁邊有一句沒一句答着。接着他又說起以往做小生意時的坎坷:「冇拜過聖人,一個字唔識,知道有生意門路要問人,連生意門路都俾人攞埋。如果我有啲墨水,我實會飛天!」然後不住在搖頭嘆息。
到差不多喝完剩下的半支拔蘭地,他說到早過身的弟弟,禁不住哽咽起來。「細細個死咗老母,老竇出海唔見人,兩兄弟無人理,成日喺門口爛瓦堆捱餓。」「佢嗰年生牛痘,喺床度喊,我見佢喊我就喊埋一份,冇人理!」說着,淚水掉下來,連話也說不出。
不是第一次聽他說舊事,但那一刻坐在foodcourt聽這舊話仍禁不住心酸淒涼。二叔雖已走了十幾年,老爸還是惦記着這個跟他一起長大,一起吃盡苦頭的弟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