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懶」和「頑皮」 - 李碧華

「偷懶」和「頑皮」 - 李碧華

這個「間中做壞事」的調查報告一定引起很多人共鳴,因為我發覺見報之稿,一些寫澳洲的研究,一些則指來自英國。究竟那個才對──也許錯失、誤導、蒙混過關、馬虎了事,不問情由,也算小小壞事吧。
生活沈悶,壓力太大,所以言行偶一出軌,可令心情放鬆,還得享帶點內疚的樂趣。開心一點,健康一點,年輕一點。
其實所謂「壞事」,不過購買沒必要奢侈品、詐病不上班、不打掃家居、用公司電腦上網辦私事、吃快餐、不做運動、調戲朋友的伴侶、排隊打尖、違例泊車、花掉原本準備留給孩子的遺產、看真人騷……嚴格而言,小眉小眼,何「壞」之有?就是「偷懶」和「頑皮」──而此等勾當小孩最嚮往了,多麼天真,不值一哂。只因大家一日一日成熟、老練、習慣,太過循規蹈矩,沒能力也沒心情大變。「翻天覆地另創新猷」的代價付不起,「脫胎換骨重建自我」帶恐懼感,只敢在一定範疇內「曳曳」,兩字連唸起來也是童稚而口吃的。
他生未卜此生休。所偷的懶,不過是從前太過勤奮之累積獎金;頑皮?少年早熟,一不小心遺失的東西,如今撿拾起,是你的,對,你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