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無可避免的,我必須面對這首叫《ThePartisan》的歌。有耐性陪我回到一九七六年春末的巴黎嗎?還是,順得人的你,不介意我囉囉唆唆由一九七一年南洋某小島的一間戲院講起?當賴納柯翰的故事可以寫成《尤里西斯》那樣的一日遊,或者像《追憶似水年華》般一圈接一圈漾向深處的漩渦,你將會如何選擇?
穿着校服坐在前座仰望銀幕的小男生,一心一意為捧明星進場,茱莉姬絲蒂和華倫比堤單人匹馬上陣,都例必第一時間購票,何況這一齣是兩大靚人互相碰撞的雙響砲,假戲真做當着攝影機公然調情。只是人算不如天算,麥卡比和米勒太太尚未真箇亮相,主題曲隨片頭字幕琤琤琮琮一瀉如注,醉翁就先把持不住,板直腰自顧自銷魂。那把厚沉的聲音沒有太多表情,潔淨的黑白線條等待旁觀者隨時填上顏色,預言清清楚楚浮出水晶球:「不錯你認識的所有男人都是賭徒,每次你給他們遮頭瓦都說他們會戒賭……」
這之前,我已經是義無反顧的鍾妮梅藻迷──謝謝陳韻文,雖然她不知道,登在日報的一篇專欄輾轉傳到乳臭未乾的讀者手上,產生美妙的蝴蝶效應,按圖索驥乍聽《峽谷女士》石破天驚,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就此被她推介的歌手啟發並且豐富了一生。天生多情的種子,專一從不在預算之中,也不覺得有必要為一棵樹放棄整座森林,所以那個炎熱的下午,緊緊記住了替羅拔艾特曼畫龍點睛的音樂人,散場後三步併作兩步跑到唱片店淘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