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巴士下層,我與一位衣着端莊的婦人對坐着,憑她的項鏈和髮型,我猜她是一名老師。
她忽然自言自語,卻盡是髒話,從太上老君罵到關聖帝君,用粗口把近百仙佛名號串連起來,乘客們對她突然「黐總掣」大為愕然。
大多數精神病患並無暴力傾向,我只是略為提防她屬於少數。她竟天不怕地不怕的把滿天神佛和幽冥鬼靈都×到飛起,遭她喝罵的一眾鬼神,彷彿都擠滿巴士下層。我懷疑她可能學過神打、或看得恐怖片太多。
她身旁的乘客,顯然感到不安,紛紛棄座位而站到老遠,剩下我和中年婦人對坐。我不怕,先後有三名朋友進出過葵涌醫院,略知精神病患康復的過程,也許這女士自行停藥,以致幻覺重臨。我相信,正常人只要定期減壓,已經可以減少患上非遺傳性精神病的機會。
這女士曉得獨自乘巴士、使用八達通,證明她能應付外在世界的結構和規則。只是幻覺來時,不懂分辨它們是腦內投影還是外在現實;而且所謂幻覺,竟盡是觸怒自己的幻影。
我在腦內綵排了多次,萬一有事,如何迅速出手制服她──我捉緊她雙臂,喝道:「Comeback!You'rehe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