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不是去年主持副局政助招聘造成的公關災難,相信公眾會欣然接受陳德霖任金管局總裁新職。但災難已形成並蔓延,以致社會上對陳接任,有黑箱作業、特首任人唯親並質疑陳個人誠信的聲音。
立法會內會主席劉健儀日前召開記者會,指副局政助制度推出一年多以來,大部份副局政助不熟政策,少去立法會開會和不懂得或不敢回答問題,而政府近日有重新由公務員做政治工作趨勢,使年花千萬公帑聘任的副局政助形同虛設。
來自不同黨派的多名議員,也認同劉健儀的批評。事實上,副局政助之「無用」已成為社會共識。這非關十多位副局政助的能力問題,因為至少其中好幾位曾是傳媒或他們所從事業界的出色人才,關鍵在於制度。不良制度下,好人、能人都無從發揮作用。
香港原來的管治團隊是公務員體制,它源自英國文官制度,一向運作良好。但自從2002年董建華引入不倫不類的高官問責制之後,整個管治體制就亂了套。去年曾蔭權擴大高官問責,產生了副局政助制度,更成為特區管治體制誕下的魔鬼怪嬰,一年來不但毫無建樹,而且政府像是受到魔咒一般,頻頻出錯,導致特首和政府民望大挫。為使民望「止蝕」,現在已到了政府應考慮廢除副局政助制度的時候了。
高官問責,原是英美等文明國家行之有效的制度。但這制度有一個重要基礎,就是執政領導者必須由普選產生,並且有自己所屬政黨。由選民授權的政黨當選者,自然就有與自己理念相同的班底,他們在施政中貫徹政黨理念;公務員則是中立地忠實執行高官的政策。政治責任全由民選的領導人和他的高官班底負責。這樣,高官與公務員各司其職,各負其責,自然運作暢順。
特區政府引入高官問責制,但特首非由普選產生,加上兩任特首均無政黨背景,這就使高官問責徒有其形而失去了核心基礎。特首與高官貫徹的理念政策,沒有經選民授權,因此曾特首談六四時說他代表整體香港人的意見,才引起這麼大的反彈。
引入高官問責之前,由政務司司長統率整個公務員隊伍,延續港英時代的管治,運作尚可。然而,實行問責制後,政務司司長只負責行政長官直接委派的工作,形同虛設,十一個決策局(2007年曾蔭權連任時調整為十二個)直接向行政長官負責,行政長官一人管這麼多決策局,縱有超人能力,也難做好。行政會議更因大批問責局長參與,共三十人開會,不知道怎麼議事?這怪胎使原有的整個管治體制幾陷於崩潰。
及至去年擴大高官問責,增設了17名副局政助,更是特區管治的災難。聘任、薪酬、國籍全部黑箱作業,更撇開涵蓋問責高官薪津的獨立委員會這個既設機制而自把自為,私定薪酬,把港英時代一切公開透明而且依足機制的傳統徹底破壞。
去年聘任副局政助時,曾蔭權和各新貴都說,希望公眾給他們一個機會,去展示能力,以提升政府管治質素。現一年過去,這批新貴的表現如何?他們中有多少人被公眾認識?林瑞麟說知名度不能全面反映工作成效。這明顯是詭辯。副局政助所要做的,正是到立法會解釋政策,回答質詢及接受傳媒訪問等政治工作。這些工作不都是與知名度掛鈎嗎?缺少或甚至是零知名度,絕對和他們的工作表現有關。更諷刺的是:蘇錦樑和陳維安的知名度竟是由名片風波和妻子舉辦畢業派對這些負面新聞而取得的。
四十年前著名電影《魔鬼怪嬰》的結局是:面對一個沒有瞳孔的魔鬼嬰孩,女主角想要殺死他,而這時她臉上卻露出一副無限憐愛的母性神情。這鏡頭的震撼在於,它表現出人性往往比魔鬼更黑暗。因此,我們能寄望愛護自己嬰兒遠多於香港市民的北大人和特區政府,會扼殺高官問責特別是副局政助制這個魔鬼怪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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