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不下蛋 - 李碧華

從此不下蛋 - 李碧華

昨天寫完公雞,意猶未盡,今天寫母雞。
這是一個真實個案:─
四川省隆昌縣某社區,一隻公雞的叫聲特別嘹亮,吸引母雞注意。二雞相識相知,三個月後,事情發生了。
母雞崇拜的偶像,在人類眼中沒那麼偉大。且「叫聲特別嘹亮」,對社區居民造成滋擾,再怎麼樣亦太吵耳,老百姓天天睡不好如何幹活?要求雞主把公雞宰掉算了。
雞主應群眾要求便宰之。
誰知一直心儀的母雞目睹此「謀殺案」,萬念俱灰,自那日起開始絕食,個多月來,體重由高峰期超過三公斤,下降至只得兩公斤。過往每天下一隻蛋,引以為傲的生產力亦已放棄,從此隻蛋不生。
據說牠見公雞浴血慘狀,曾一邊使勁用頭撞擊雞窩壁,一邊咯咯咯地狂叫不停。
雞主表示,母雞由肥變瘦,由產婦至不育,仍捨不得宰殺牠─「兇手」這勾當可一不可再。
大家被感動了。
誰說動物無心性無情感?這段短暫的戀史劃上句號,生亦何歡?癡心的母雞苟存性命於亂世,終有一日隨之而去,在另一世界仰首為牠的啼叫傾慕動情,生死相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