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翰默CharlesKrauthammer 《華盛頓郵報》專欄作者
數百萬伊朗人走上街頭,公然反抗神權至上的獨裁政權;這個政權的特質之一,是自我宣告為美國的敵人,也是美國所代表的寬容與自由的敵人。示威者靠自己的力量奮戰,但他們也在等待一句話──美國與他們站在同一邊。
然而美國總統說了甚麼呢?他先是保持緘默,然後更糟。三天後,總統澄清自己的政策,他將繼續與伊朗宗教領袖「對話」。與這個讓示威者頭破血流、慘遭射殺,記者遭到驅逐,活動分子被逮捕的政權交涉,不可避免將賦予其合法性;但其領袖的選舉過程,卻是以騙局開始(四百七十六名候選人之中只有四人被挑出得以參選),而以公然舞弊結束。
繼把這場大眾革命當成他與哈梅內伊談判的障礙之後,總統又正面肯定「來自最高領袖的一些初步反應,顯示他明白伊朗人民對於這次選舉的深切疑慮」。
要從何說起?「最高領袖」?請注意美國總統尊稱這位獨裁者時,令人難堪的熱切。這名獨裁者即使派出爪牙攻擊示威者,卻宣稱願意重驗某些選區的結果;這只是滑稽的補救措施,對於改變選舉舞弊無濟於事。
此外,這場初萌芽的革命已不局限於選舉,奧巴馬完全抓不到重點。這次選舉提供了政治空間,並點燃已醞釀多年、正等待時機爆發的反政權熱情。但人們不打算橫死街頭,因為他們要求重新計算伊斯法罕郊區的懸空票。他們想推翻專制腐敗、厭惡女性、以暴徒揮舞棍棒襲擊今日示威者的神權政治。
這場革命雖然從選舉舞弊開始,但就像所有革命一樣,它已遠遠超越初衷。現在伊朗政權的合法性,甚至是整個中東地區的未來,已經處於危急關頭。
這場革命要不是成為另一起天安門事件(可能是大規模的血腥鎮壓,也可能是精心以恩威並施化解),就是成為推翻伊斯蘭共和國的真正革命。
後者雖然不大可能發生,但卻是三十年來首度有這種可能性。想像其後果,這將成為伊斯蘭激進主義的致命一擊。今日伊朗不僅是伊斯蘭激進主義的旗手與模範,更是其金主和軍火供應商。這對於伊斯蘭主義的影響,將有如蘇聯倒台之於共產主義,使其永無翻身之日。
這將在此區域掀起第二次阿拉伯之春。第一次是在○五年,敍利亞從黎巴嫩撤軍、伊拉克第一次選舉,以及波灣國家和埃及的初期自由化,但卻在由伊朗領導和資助的激烈鎮壓和反擊下胎死腹中。
現在真主黨在黎巴嫩大選中失敗,伊拉克逐漸成為年輕的民主國家,伊朗的伊斯蘭獨裁政權倒台將帶來驚人且具傳染力的效應。
伊拉克和黎巴嫩將成為典範,掀起民主浪潮。敍利亞被孤立,真主黨和哈瑪斯將失去贊助者。該區域整個軌道將逆轉。
現在全部都懸而未決。哈梅內伊政權必須決定是否要進行天安門式鎮壓。奧巴馬政府採取甚麼立場?沒有立場,除了希望關於選舉「異常」的「激烈辯論」(白宮發言人吉布斯可恥的委婉說法)不要妨礙美國與伊朗的核武事務。
即使從核武問題的狹義角度看來,這類會談將使伊朗去核化的可能性變為零。伊朗總統艾哈邁迪內賈德周一再次宣佈,有關核子計劃「永遠定案了」。唯一解決核子問題的希望是政權更迭,(如果繼承者為溫和派)導致計劃停止,或使該計劃容易管理而不具威脅性。
這攸關我們的基本利益。我們的基本價值觀要求,當示威者反對一個與我們所認同價值對立的政權時,美國要與示威者站在一起。
我們美國的總統在那裏?他害怕「干預」。他害怕在血腥暴力、箝制婦女的恐怖出口國,與渴望呼吸自由而走上街的人民之間選邊站。而這竟是出自一位幻想自己將恢復美國在全球道德地位的總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