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黛》的故事大綱,與五十年代風行一時的粵語歌唱宮闈倫理大悲劇有六分相似,父王、娘娘和王子之間的恩恩怨怨,由後宮糾纏到金鑾寶殿。不過我們禮義之邦,自然不若希臘人事無大小都要扯上亂倫才安樂,余麗珍她們縱使膽生毛,最多去到教子逆親皇的層次,不會萌生摟着神眼太子大被同眠的綺念。路易十四時代的法國佬將別人的深宮怨移植到巴黎舞台,肯定視那種大過天的激情如己出,在他們的觀念裏,有「愛情瘋子」這樣的特產,要是能夠像香氛一般透過蒸餾裝進瓶子,必然成為遊客的最佳手信。
聽聞我在倫敦看了翻譯版,拉辛的傳人眉頭一挑,曖昧地以「可惜啊」作答,真正想說的透過輕蔑表情搭夠,就算掛頭牌的海倫美蘭炙手可熱,也沒有人表示羨慕。鬼唔知咩,如果你告訴我剛剛欣賞過彭妮露古絲以西班牙語唱足四小時《帝女花》,或者梅麗史翠普用南京口音的英語朗誦全本《張愛玲短篇小說集》,我雙瞳放射的飛刀一定更加狠辣。無計可施啊,原文的神韻當然片甲不留,但起碼看明白了整個複雜的故事,在大齡女苦戀幼齒男的風波中,流下幾滴共鳴的眼淚。
呃,你硬要編派我沉溺在兔死狐悲的低級趣味裏,借前朝貴人的恨事自憐自憫,基於避免越描越黑的考慮,我一個字也不會辯駁。到了這種年紀,難道還與同齡人士拍拖?不要說市面上根本沒有這樣的人選,兩個加埋超過一百歲的老嘢談情說愛打真軍,不嫌肉麻當有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