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歲的吳偉麟家裏總共有六個人曾患上癌症,包括母親、大嫂,以及連他在內的兩個兄弟,還有兩個姊妹。
第一個病發是母親。71年她懷着偉麟時,發現患上鼻咽癌。上一代安從天命的婦人,醫生說胎兒可以保留,於是她一邊懷孕,一邊接受電療,沒吭半句,直至雨過天晴,事過境遷,也很少向兒子講述懷胎患癌之苦。
互相扶持沒被打垮
03年8月,偉麟也發現患上鼻咽癌。31歲風花雪月之年,接受不了重病突然來訪,面對現實一個月以後,他調整心理,懷着信心接受四個月療程。在順利完成治療以後,心裏卻又恐懼疑慮,「腳一痛便會害怕是不是癌細胞擴散?」生命無法掌握,太太陪伴下,他趕快去了一趟平生未到的北京萬里長城。
極目中原與塞外,風光浩瀚得蒼凉,他想,人這樣渺小,生有時,有甚麼稀奇?30多年後重踏母親的腳印,生老病死乃自然定律,值得呼天搶地嗎?省悟生命總有盡時,曾經煙酒夜蒲的他,開始計劃好好生活,好好做有意義的事情。
在偉麟病發一個月後也證實患相同癌症的大家姐,他更懂得安慰問好。「母親早年患癌給大家姐留下陰影,她一直悲觀地認為早晚會患癌。」姊弟在病裏成了同路人,互相扶持逐漸康復,可是,07年至08年,大嫂、大哥及四家姐,竟然在短短一年裏,又再相繼證實患上乳癌及有遺傳性的鼻咽癌,可幸現時都在康復之中。
一家六人患癌的震撼性,是六個人都沒有被打垮。偉麟說:「不同人有不同演繹。大哥試過求神問風水,大嫂以職業女性的務實精神做乳癌手術,大家姐前年復發,對西醫治療成效有點怨言,四家姐在丈夫及三個女兒的疼愛及支持下安心治病。
說父母不痛心是不可能的,但他們慣了用天跌下來當被冚的精神支撐一頭家多年,五個兒女媳婦患病,照顧養生的湯水只好越煮越多,實在沒有心神悲情過日。」
唯一沒有患病的二家姐,會害怕無法逃過魔咒嗎?「老實說,她只認為時辰未到。」二家姐以宗教樂觀應付不可知的未來,但大家姐復發後情況未許樂觀,偉麟明白外人很難理解他對癌症的平常心:「科學進步,某些癌症變成長期病,我們更注意身體,一家人變得互相關懷,更親情洋溢。人人總有一死,我為何要去想癌症何時復發?」
當義工支持癌症病患者,是偉麟現時最開心、最有意義的事情。出死入生,癌症變成不見盡頭的另一場生命。
記者 冼麗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