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明星安祖蓮娜祖莉,被選為全世界最美麗的女人。
因為她是俊男畢比特的妻子,還是全球片酬最高的女星?說這個女人全世界最漂亮,一定有大把人不服。
成功的女明星,只有兩種:一種是舉世絕色的,或捧成絕色,漸漸自以為真的是全世界最美麗動物的那種;另一類,貌中上姿,也相當漂亮,但由於珠玉在前,她終身都保持着一份清醒。
第一種女人,由瑪莉蓮夢露開始,到今天這位畢比特的嫂子,她們在吹捧之下,急於把自己活成一則輝煌的傳奇,反而容易淪為一齣悲劇。
慧雲李也屬於這一類。三十年代,她已經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但她其實也很清醒,她不斷告訴這個世界:我不想做最美麗的女人,我只想做世界上最偉大的女演員,但影評人和觀眾對她的論定,永遠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慧雲李很着急地解釋:請不要把我當做德萊斯頓的雕像,請欣賞我的演技和氣質。
但世界拒絕她的解說──德萊斯頓是東德的一個城市,專門出產美女的瓷像,但德萊斯頓的美女瓷像,只是一種流行的紀念品,不是藝術,慧雲李一生都在美色的讚譽中掙扎,先是抑鬱,後來精神病,因為她的丈夫羅蘭士奧利花是最偉大的莎劇演員,他演過《哈姆雷特》,但身為她的妻子,慧雲李一生也達不到丈夫的高度,雖然她也很努力,演《慾望號街車》的女主角白朗芝,但一直不成功,這塊心結,最後要了她的命。
一旦許為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如果這個女人還夠聰明,她一定知道這不是讚譽,而是詛咒,送上青雲的同時,也能令自己下地獄。
琦溫絲萊、姬白朗芝、梅麗史翠普,她們都不要做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在美色上,她們只甘做第二流,甚或三等,反而成就了一片繁花似錦的事業。安祖蓮娜沒有這一份自覺,她也許是對的──她無所謂清醒,她的丈夫不是羅蘭士奧利花;她無所謂抑鬱,因為今天的觀眾,要求比慧雲李的三十年代更低。做最美麗的女人,也要看屬於哪一個時代。因為女人的美,是一門哲學,只有聰明的女人才明白此中智慧,而智慧與絕色並生,古今又有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