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方人物:請記者吃「飛無毛腿」的導演

八方人物:請記者吃「飛無毛腿」的導演

有一半猶太血統的德國導演NikoVonGlasow,早前來港出席國際電影節開幕活動。穿西裝的他,在接受訪問時,示範他喜愛的運動,踢起快如閃電的「飛無毛腿」,一陣風在記者鼻前掠過,點到即止,頗有點漫畫式效果。記者以玩的心態去感受:「好犀利!」
身高近六呎的Niko是空手道高手,腳法凌厲,這一腳,與跟他第一次握手,同樣深刻。其實,連手掌在內,德國導演上肢不到一呎長,軟若無骨,「我大部份事情都做得到,只是不能用雙手去綁鞋帶。」
《折翼天使坦白白》(NoBody'sPerfect)是他一部面對自己的作品。六十年代初,Niko媽媽懷孕六周時吃了一種叫Thalidomide的藥物,導致他出生時雙手萎縮,若早一星期服藥,更可能會變成短手短腳。按他所說,1959年至1961年期間,全球約有一萬名初生嬰兒受此藥物影響而變成手腳殘障。他為11位相同患者拍攝裸體攝影集,把過程攝製為電影,就不幸事件說出赤裸裸的真相。

自覺完美只是假象

生於德國藝術書籍出版商的富裕家庭,Niko有兩名姊姊及一名哥哥,三人身體健全,「但他們有其他問題!」不到50歲的殘障導演講述三個兄姊的遭遇,真實得讓人有點不安,「一個姊姊死於癡肥,一個姊姊接受手術期間,因為醫生出錯而死亡,我的哥哥正被另一種問題纏身。」不能說的問題,讓人更不安,怪不得他有這種想法:「每一個家庭都是瘋狂的,都隱藏各種各樣問題。」
「若你自我感覺完美,那不過是個假象。」Niko認為每一個人都不肯面對自己的問題,每一個家庭有深不可知的秘密;就是一個國家,也有不肯面對的歷史。在不自覺中不喜歡自己的身體,企圖以最強最完美一面否認殘障,14歲青春期之時不能得到女孩子歡心,他會想對方是個蠢女孩。因為喜歡說故事,從6歲開始拍攝短片,記者問:「你是怎樣拿着攝錄機的?」他回答:「我是導演,不是攝影師。」迴避不能令殘障消失,但在完成《NoBody'sPerfect》以後,透過與觀眾對話,從別人的眼睛、別人的心靈與說話,他終於看到真實的自己、接受自己。
5歲開始在滿屋書香的家裏看佛學,Niko明白所有事都有因果,「而且不只一種原因。」20歲之時,一位16歲女孩愛上他,廝守29年,兩人育有一對子女,「世界上,最偉大的事情還是愛。」
記者 冼麗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