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安門母親中,學者出身的徐玨屬另一類型。從六四失去兒子那天開始,就與當局正面相對,以各種方式抗議,請律師要跟軍方打官司,向最高人民法院入狀告李鵬,挺身指證軍方使用國際公約禁用的開花彈。她的勇敢,獲得天安門母親們敬重。
徐玨曾是中國地質科學院研究員,執着於事業,若不是六四,她也許會成為當紅學者。但六四的子彈奪去了她20歲兒子吳向東的生命。悲痛欲絕的她,不顧解放軍要搶屍體毀迹的警告,當着滿街荷槍實彈戒嚴軍人的面,送兒子遺體去火化,為兒子立碑,碑上直書「死於1989年6月4日」。
騎車為子招魂
大屠殺剛過的北京,一片恐怖,戒嚴軍人十步一崗、五步一哨,虎視眈眈,民眾稍有不慎,隨時可能招來子彈,但徐玨不怕,兒子遇難頭七天,她穿着黑衣,騎着黑單車,在兒子遇害的東單到木樨地一段長安街來回騎行,為兒子亡靈招魂,也是對當局的控告。徐曾多方延請律師,要跟軍方打官司,雖然未果,卻激勵其他受害者。六四10周年時,徐與天安門母親們一道,向最高人民檢察院遞交起訴狀,控告時任全國人大委員長的李鵬在六四大屠殺中犯下反人類罪行,她還挺身提供證詞,指證軍方在大屠殺時,使用了違反國際公約的開花彈,震驚外界。
公然挑戰警方
有一年,她與丈夫去給兒子掃墓,進地鐵後,地鐵卻遲遲不開,直到看到警察在車廂搜索他們,她才明白,是跟蹤他們的警察跟丟了,要找回他們。她憤怒地大聲說:「我的兒子在六四被打死了,我們去給兒子掃墓,警察停車要找我們!」滿車人對她們夫妻充滿了敬意,有人還對她們說「保重!」
兒子遇難6年後,丈夫也離開了她。那一年的六四,她去掃墓時,更做出大膽的挑戰:騎着黑單車,穿着黑衣服,載着鮮花和祭品,掛着分別寫着「六月雪,六四英魂游長安」和「孤母淚,愛子灑血夫相隨」的標語。她騎着「靈車」在長安街慢行,前後左右都是警車「護送」,引來滿街目光,她說:「我最寶貴的都失去了,還有甚麼可怕的?」 本報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