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魚網在人類身上的發展史,對服裝有研究的專家當然不乏洋洋灑灑的道理,寫下來可以是傳誦高級學府的博士論文,我們這些外圍觀察者眼中,它老老實實只以兩種方式流行過:一、化作襪子套住女人的小腿和大腿;二、製成tee恤讓身材健美的男士益街坊。前者六十年代經「雞精」莎莉麥蓮不厭其煩在銀幕示範,從此與所謂壞女人結下不解之緣,採用通常黑色的這件配件包裹下半身,就算出發點百分百美學,也難逃存心誘人陪你一齊下地獄的指責。後者七八十年代在基佬界曇花一現,已經算是回魂的retro,近年某些標奇立異的內衣商隔一陣就翻渣,始終是半個尋肌肉男開心的笑話,被撥入kitsch部門,不獲嚴肅對待。
放工後投向魚網懷抱的警員,不知道心癮如何養成,我覺得傳遞了起碼一個正面訊息:我們都有不足為外人道的癖好,只不過有些比較大路,有些傾於稀罕,中意大波女的衣櫃戀母狂月旦三寸金蓮愛慕者,鍾情西裝男的權力崇拜者蔑視地盤佬忠實粉絲,不啻五十步笑一百步。忽然想起一個小故事:多年前在柏林度暑假,有一天蕩進了Tiergarten的同志樂園,忽然有個靚仔尾隨,以極興奮的語調搭訕。我不諳德語,愛莫能助,幸好他馬上轉到英文台:「我是足迷,可否讓我細心欣賞閣下的腳?」哎呀,原來大熱天時撻對涼鞋周街行,看在嗜瘸者眼裏等於賣大包,晃來晃去教人食指大動。我個人唔好呢味,但很喜歡他的坦率,反正接受膜拜又沒有什麼損失,跟着的情節就不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