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男師奶之所以如此蓬勃,當然因為同志地圖上不乏欣賞他們的男師奶夫──各花入各眼,你可能覺得穿件Prada天天下午坐在Cova吹水的姊妹唔開胃,把他們奉為食飯神仙的可大不乏人,噓寒問暖管接管送,恨到我們這些不合時宜的獨行俠口水直流。《品花寶鑑》裏捧小旦場的闊佬少爺,大概算男師奶夫的鼻祖,既有粗獷豪放型的,也有心細如塵型的,同樣在歡場尋覓遲到的初戀,比《海上花列傳》那批高級嫖客又要放浪些──同性戀不管含不含肉體關係,似乎都沒有梳攏清官人的責任感,以「不是真的」作背景,談情的時候要多戲劇性有多戲劇性。同儕之間有種奇異的知己知彼氣氛,競爭固然難免,但呷醋幾乎不存在,勾肩搭背到戲園溝仔,偶爾還會由衷讚美對手的容顏─爭女的直男從來沒有互相欣賞的習慣,只會動不動打崩襟兄弟的頭。
刻薄起來也真刻薄,譬如有位長了個酒糟鼻的茂里,大家看他不順眼,酒席間用「紅而光」作引子,一人一句唸打油詩聯合詆毀他:「臘盡春回狗起陽,屎急肛門脫痔瘡,酒糟鼻子懸中央,一團火球飛上床。」其粗俗搞笑,直逼《紅樓夢》第二十八回薛蟠的酒令:「女兒悲,嫁了個男人是烏龜。女兒愁,繡房竄出個大馬猴。女兒喜,洞房花燭朝慵起。女兒樂,一根雞巴往裏戳。」呵哈,說起來薛大爺也有親近靚仔的綺念哩,可惜追求的是不領情的冷面郎君柳湘蓮,後庭沒有着落,八月十五先開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