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芳的成績表 - 張灼祥(拔萃男書院校長)

芳芳的成績表 - 張灼祥(拔萃男書院校長)

○九年四月二十日閱報知悉蕭芳芳獲得第28屆香港電影金像獎「終身成就獎」。這獎項,得來不易,是肯定芳芳多年來對影視界所作出的貢獻,從拍超過二百套電影到她創立「護苗基金」,這些年來,芳芳有她的原則和堅持,在不同時期,作出不同的貢獻。
○八年二月在為來自英國的W.J.Smyly老師而設的晚宴上,我們說起當年下課後,愛在班房門外走廊等著,年輕的蕭芳芳會準時出現,到Smyly家(學校宿舍)學英文。我們日間上課,芳芳則要等到放學後才來學習,往後她說得一口流利英文,該在那時候已打好基礎。
還記得那年代賣物會過後,在學校禮堂舉行的舞會,芳芳出現,大跳阿高高,成為舞會的高潮。
那年代我們喜歡看西片多於看粵語片,儘管在校園內遇見不少明星到來拍戲,卻沒有特別感覺。對西部牛仔片,貓王的電影,覺得高檔一點,那世界,對我們來說,遙不可及,因而吸引,甚至日本的武士道電影,也比黃飛鴻電影多點想像空間。同班同學的姊姊是拍西片《蘇絲黃的世界》的關南施,我們喜歡西片,更名正言順了。
不過,對蕭芳芳,我們可有好感,至少她的老師Smyly也是我們的老師。況且芳芳打扮時髦,我們喜歡她,多於喜歡陳寶珠,很自然的吧。
七七年芳芳在無綫,扮演林亞珍角色,成功塑造出這一個惹笑,而又不漂亮的人物,比她在粵語片扮演過百的角色更有個性。就像現今外國電視劇集中,在眾多美麗人物中出現的醜小鴨,因為「醜」,更具吸引力。
九五年芳芳主演《女人四十》,看到一位演員的成長,她有層次的演出,打動觀眾,教人刮目相看。
在九十年代,與芳芳有過一次合作機會。她為童話寶庫,找來六套美國極受歡迎的動畫,邀請了余文詩、周潤發,她自己,還有我,為動畫配音。余文詩為《醜小鴨》和《皇帝與夜鶯》,周潤發為《牛仔阿標》,芳芳為《聖誕歷險記》和《睡谷傳說》,我則為《小笨象》配音。
那是一趟難忘的經驗,在跑馬地某錄音室見芳芳。她把翻譯好的對白讓我看一遍,一個下午,把近半小時的動畫做旁述,又要扮演多個角色。沒想到要掌握旁述的節奏,一點不易。旁述與動畫人物(是不同性格的動物)的說話方式,各有不同。我沒此經驗,得由芳芳不斷提點,甚至即席示範、音色、語氣,都不容馬虎。幾小時下來,總算把對白、旁述錄好了,芳芳比我更疲倦,她說「再來一遍」這句話該比任何時刻都要多。我上了寶貴一課,講故事,看似容易,其實與在舞台上唸台辭,同樣困難。
那是惟一一次與芳芳近距離接觸,那一趟錄音經驗,對芳芳敬業樂業精神,做事的專注,有更深刻體會。

往後歲月,很少看她的電影了。從報章報導得知道她一直備受耳患折磨,病情日趨嚴重,她仍繼續進修,早年在美國獲取學士學位,事隔二十多年,又取得心理碩士學位。別人是十年辛苦不尋常,她是二十年仍不怕辛苦。想起當年我們在學校唸書無憂無慮,她則自小為生活掙扎,由童星做起,過渡至青春玉女,期間拍過無數無甚可觀的粵語片,她仍肯努力學習。我們上課時學講英語,她則在我們下課後,在Smyly指導下學英文。不拍戲了,她又寫了一本《洋相》,教我們注重禮儀,在適當時刻做妥當的事,包括言行舉止。當我們的明星大哥也出了「洋相」,更讓人欣賞這樣難得的一位演員,不論甚麼時候,在尋常生活中,或在銀幕上,芳芳都能把她要扮演的角色,演繹得那麼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