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四20周年前夕,北京當局對六四話題異常敏感。但中共湖南常德市委組織部轄下的常德黨建網,日前卻公開轉貼一篇介紹解放軍第38集團軍前軍長徐勤先的文章,敍述他20年前拒絕帶兵到北京鎮壓民運、其後被撤職判刑的事件。文章甫貼出,引起外界關注,但即日已被刪除。網站工作人員解釋是「不小心轉貼」舊文章,並直認上級重視事件,正在查處,可能有官員要對事件負責。 中國組
這宗被指是「烏龍」的事件,於本月19日發生。湖南常德黨建網站(「黨建」即黨的建設)的「學習園地」下「名人軼事」欄,貼出一篇題為〈三十八軍軍長徐勤先逸事及其他〉文章。第一段即寫道:「懷念:徐勤先將軍原任第三十八集團軍的軍長,因『四』羈難(文章故意漏掉一個『六』字),被判五年有期徒刑。現在兩個五年已過去,刑期早已該滿,可不知徐將軍現在何處。
「這幾天網上有人談起這件事,懷念徐將軍。這裏也談談徐將軍在『六』(漏掉『四』字)的往事,為將來的史學家們記錄這段歷史提供一些史實。」文章讚徐是「軍中將才」,「但他決不滿足於服從命令,他有他的思想。這也可能是導致他在六四栽跟頭的原因。」文章後面直接陳述六四鎮壓,指當局調動10幾個軍進京戒嚴,只有38軍按時進入預定位置,「但作為軍長,(徐)不僅沒立功,還進了監獄,歷史真會開玩笑。」
「可能有人要負責 比較麻煩」
文章指,徐將軍「就是沒有允許動用武器。因為他壓根就沒考慮開槍,因為他對面的是人民。人民軍隊當然不能向人民開槍。」文章又寫道,「當可以開槍的命令下達後,作為軍人,徐將軍知道這意味着甚麼,會有甚麼後果。他不想執行這樣的命令。於是他採取了軍人抗命最委婉的做法:稱病住院。但不容於鄧小平,秋後算賬,五年刑期等着他……」
中共黨內網站貼此類文章,令外界震驚,當日已有海外網站報道事件,但文章亦於當晚被刪除。網站工作人員前日回應自由亞洲電台記者電話查詢時,證實文章已刪除,「這篇文章必須要刪除,它內容不是很那個……可能有一些……與現實不符的話吧!」並稱事件已驚動上級,「領導特別重視,要追究,可能有人要負責。比較麻煩。」
網站一名工作人員昨接受本報電話查詢時指,網站是無意之誤。「為增加可讀性,我們會轉貼一些名人軼事,沒想到出了問題。」對方解釋,該文章最早是2006年8月15日發佈的,後來網站已將它隱藏,「不知怎麼回事,又被人翻出來貼了出去。」他坦言,會追究有關人士的責任,「其實很多工作人員都很年輕,不懂得那個(六四事件)背景。」
網上流傳:李先念女婿讚軍長
由於該文章提到「兩個五年都過去」,判斷文章可能原創於1999年,即六四10周年時。記者昨在內地可登陸的互聯網搜索,在一些個人博客或論壇上找到該文,可見該文章曾在內地被廣泛轉貼。
1988年獲授少將軍銜的徐勤先,1989年六四時拒絕領命率軍入京戒嚴,為當年一大奇案,官方從無公開提及。倒是內地互聯網流傳一篇文章,據指是現任解放軍空軍副政委、已故國家主席李先念的女婿劉亞洲05年在軍隊內部演講的講詞,文章提到徐勤先。劉亞洲說,徐將軍是解放軍難得的將才,劉稱曾親睹徐任坦克師長時指揮演習,「懶洋洋坐着,半躺在帳篷椅子上,指揮千軍萬馬,井然有序,大有運籌於帷幄之中,決勝於千里之外的氣勢。」劉感慨道:「可惜徐勤先政治不可靠!」
鎮壓史實
屠城主力:第27軍及第38軍
根據軍方在六四後出版的《戒嚴一日》等公開資料,中共動用了至少13個集團軍、多達30萬人的部隊,鎮壓八九民運。13軍當中,第38軍和第27軍,因為駐守在河北,最早介入戒嚴,也是「平暴」時在長安街和天安門進行清場屠殺的主力。
六四後,有傳27軍回到駐守地石家莊後,受到地方抗拒,當地人厭惡他們的家屬,糧食店、蔬菜店等都拒絕賣東西給他們。
27軍稱「沒有開槍」
27軍黨委因此不得不求助河北省委,解釋他們進京執行任務時「沒有開槍」。同駐河北的38軍對27軍此做法大表不滿,向軍委投訴,軍委卻不置可否。
此外,中共不但叫停了軍方欲出版有關戒嚴書刊的計劃,還收回已出版的《戒嚴一日》等資料。至於那些被授予「共和國衞士」稱號、在屠殺中「立功」的軍人,雖然風光一時,但過後所謂「功勳」卻成了負擔。消息指,1990年初解放軍總政治部向中央提交報告,擬大規模紀念「平暴」一周年,但被鄧小平否定。
本報記者
下落不明
違令少將:不是功臣就是罪人
徐勤先,中國人民解放軍第38集團軍前軍長,少將軍銜。在1989年六四事件中,因為拒絕上級要他率領部隊強行進入北京城執行戒嚴的命令,稱病住院,被撤職並軟禁。上級指令38軍副軍長替代軍長職務後,該軍最後入京執行了戒嚴令。
六四大屠殺後,有報道指徐勤先將軍被軍事法庭判處5年有期徒刑,後保外就醫,目前情況不明。報道還指徐在法庭上辯護時,曾有一句錚錚名言:「不是歷史的功臣,就是歷史的罪人!」此言不但震撼法庭,也令鄧小平聞之不安。
本報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