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民影帝

平民影帝

半夜準備上床瞓,多手轉去電影台,唔係啩,張家輝?慘喇,攰到死最後都忍唔住睇天光。有人問:「邊有人鍾意張家輝㗎?」藐佢拍爛片專做下三流角色,但身邊同事知我搵佢做訪問,個個話到,鍾意佢嘅大有人在。搞鬼抵死縮骨對白,無賴惹笑賤格表情,我哋迷嘅,係迷佢嗰份衰衰格格草根搞笑味。

記者:許維雅
攝影:陳陶鈞
鳴謝:炳記茶檔

背後的毛毛獅子拖鞋

做過4年警察,誤打誤撞入李修賢間製作公司,1989年拍第一套電影《壯志雄心》初嚐男主角滋味,失敗收場,為搵食加入亞洲電視,做過臨時演員亦當過歌手,經歷過5年努力都無人認識嘅低潮,話張家輝打滾影視圈20年,實情頭10年完全無人留意,稍為有人聽過嘅《嘩!英雄》,亦只做大配角。
後加入無綫電視,由1998年重頭劇《天地豪情》嘅大奸角Kelvin開始,大家開始知道佢係乜水,到睇埋《騙中傳奇》及《金裝四大才子》等喜劇,唔少人同我一樣開始迷上張家輝,1998年,王晶再次將佢拉回電影圈,《賭俠1999》拍住劉德華做配角,化骨龍第一次現身銀幕,流利粗口、拆起把聲「吖嘛」嘅尾音,配合賤格無賴表情,成功演繹儍頭儍腦蠱惑仔化骨龍,睇怕都無人記得佢憑呢個角色,首次獲得第十八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男配角提名。
第一套跳回電影圈嘅作品就行搞笑路線,抵死對白全部爆肚自己改?「係,一定要改㖭啦,近期翻睇《中華賭俠》同《黑馬王子》,自己都忍唔住笑,化骨龍呢類蠱惑仔又唔似蠱惑仔嘅流氓角色,喺我成長過程中遇見過唔少,我大把朋友唔係黑社會但好無賴,做人縮骨,言行舉止好騎呢。我有個朋友呀,好衰格㗎,好食懶飛人又肥,話說佢女友送咗隻毛毛獅子公仔拖鞋畀佢,有次我上去佢屋企瞓,聽到佢阿媽執屋嘈醒佢:『喂,唔見咗阿靜兒送畀你隻拖鞋呀。』朋友唔耐煩答:『得喇,唔好問我啦,你走啦。』佢阿媽轉頭又問:『隻獅子公仔呀,唔見咗呀。」哈哈,個衰仔答:『係呀,頭先隻獅子咬我,我丟咗佢落街喇,得未呀?』呢啲人係咪好笑吖,聽得多呢啲騎呢對白,自自然然放埋入記憶體,我用番呢啲對白創造化骨龍呢個角色。」

■一直希望跟唔同導演合作,爾冬陞、陳可辛係佢目標。

你好張家輝!

搞笑技巧來自天賦加耳濡目染,不過有天賦都需要機會發揮,好彩,佢遇到劉德華,「衷心多謝華仔,10年前佢已經係影壇大哥,佢放到盡畀我演,仲掉轉頭配合番我做戲,《賭俠1999》有場戲,我爆肚話有個女人好大波,百年難得一見,開頭華仔第一二Take接唔到,到第三Take先OK。以佢身份,佢絕對有權話:『咁講唔好喎。』又或者話:『呢句不如等我講啦。』佢完全無介意過我呢類搶戲對白。睇首映,佢坐我後面,聽見佢都笑到卡卡聲,同佢合作好開心。」
「喂,你都好張家輝喎。」呢句對白,已經變成「戚眉戚眼、藐嘴藐舌、自說自笑、搵人着數」嘅代名詞,儘管有人批評佢演喜劇來來去去同一招,但家輝迷就係鍾意睇呢一招,唔介意睇完又睇中晒毒入晒骨,誇啲講,我覺得佢講句粗口都惹笑過人。「哈,入骨?可能我呢隻搞笑比較貼近群眾啦,化骨龍有句對白:『邊度邊度嗰幾間麥當奴我睇嘅!』其實麥當奴邊叉度使你睇吖,但我咁講,成個角色就變得好有人性,又或者呢句:『邊個,邊個搞我妹呀?出嚟吖,吓?人哋成班人呀?得,你哋去先,我等埋其他人。』呢句對白好現實又易記,所以又係好笑。不過咁,當中分寸要控制得好好,有時唔使講大堆嘢引人笑,一句半句到位就已經夠。」何謂一句半句?唔該睇《走投有路》,入面佢有一句:「Justdrama!」唔使多,就正正到位!呢套戲每次翻睇我都笑得出,翻睇十次笑足十次,叫雞、扮講泰文、驚青走佬等幕幕經典,睇到掉轉頭都識背,可惜卡士號召力欠奉,票房慘淡收場,「唔少人買番隻碟翻煲,都大讚正喎,《流氓師表》、《化骨龍與千年蟲》都係一樣,唉。」

■張家輝:「我好緊張個家,但一定唔會因為呢個理由影響工作。」

■張家輝幾受歡迎?訪問期間路人甲乙丙丁爭住同佢合照,你話佢受唔受歡迎嘞?

重複感覺好難堪

笑片係我碗心靈雞湯,於我而言,劇情已經唔係重點,正如上年拍住孟瑤嗰套《我老婆係賭聖》,人人話爛,佢亦承認:「我有拍爛片,但我無揸流灘。」但只要有一個場口畀佢發揮到搞笑本色,佢都可以演得好徹底,引得人捧腹大笑,呢啲,咪已經係笑片囉。見張家輝近年刻意減產笑片,我心情好矛盾,一,覺得港產笑星青黃不接,數嚟數去,家只得一個鄭中基勉強充撐到場面;再無止境狂拍呢類笑片咩,又驚佢原地踏步,演藝事業永遠停滯不前。
「其實2001年已經唔想拍呢類戲,重複又重複拎住同一套嘢演唔同古仔,感覺好難堪。」我認為Buy就Buy,根本無人介意,佢高速回應:「係咩?咁不如整番套《化骨龍重現江湖》,你估仲有無人睇?我覺得喜劇係必須嘅,我睇鄭中基都有笑㗎,好開心㗎,我幾鍾意佢啲演繹㗎,佢個樣又好鬼乞人憎吓。我無話唔拍笑片,希望遇到好素質嘅劇本同擦得出火花嘅拍檔囉,拍住鄭中基,由周星馳做導演,嘩,咁就發喇。」

■憑《証人》奪香港電影評論學會最佳男演員獎,「諗起路人見到我會講:『畀心機呀家輝!』好似同影迷有交代囉。」

■張家輝鍾意整蠱人,沙士期間佢戴帽戴口罩遮剩對眼落旺角,點知都有人認得佢,佢叫番人轉頭:「喂!你唔係咁都認到呀?」

輸多贏少惟有焗賭

笑星難奪金像獎,更難轉型,根深柢固搞笑形象好難話甩就甩,正如《黑社會》,睇飛機喺舢舨食匙羮一幕,係好有型,但我一樣想笑。張家輝話足足用4年時間轉型:「做演員,唔想局限得一條路行,拍《大事件》之前4年,我已經同人講唔拍笑片,嗰4年我推咗好多戲,好多人鬧我黐線,但我堅持,嗰段時間好難過,因為唔知贏定輸,同埋唔知要賭幾耐。從引人笑,到後期令人喊,今日《証人》有咁嘅成績,最開心唔係因為攞乜獎,係覺得自己行啱路。」
2004年,張家輝開始受杜琪峰賞識,拍《大事件》同《放‧逐》,睇完感覺舒服但未算突出,隔一陣已經無乜印象,可能一向喺我眼中,佢都係扮乜似乜嘅演員。「做呢行咁耐點會唔知吖,無辦法,做演員永遠處於被動位置,好多事唔到你控制,我心態當賭錢,咦,呢鋪輸咗呀?下鋪再嚟過囉,無錯我係輸多贏少,但惟有焗賭。」再數到《保持通話》,同事話直頭唔覺有張家輝參演,我咁睇啦,佢演技已經不慍不火,平民影帝已經去到另一個層次,再無亦唔需要有以往好「出」嘅誇張演出。

解構張家輝 入門 睇爆肚對白
1998年《賭俠1999》飾化骨龍

化骨龍幫大佬King搵老婆,話:「我頭先見到個女人拖住個細路仔呀!但阿嫂個波有無咁大呀?」King:「無呀,咁我諗唔係喇。」「唔係都上去望望啦,百年難得一見呀。」無啦啦爆肚,超好笑。

1999年《化骨龍與千年蟲》飾化骨龍

史伐龍(化骨龍)母子俾人上門追數,兩母子夾計互劈嚇走收數佬林雪,史伐龍鬧阿媽:「你癲成咁,留喺度都係獻世㗎喇,我殺咗你好過呀。」同羅蘭姐嘅胡鬧對答,包笑到你肚痛。

1999年《黑馬王子》飾葡撻

大男人葡撻,激嬲女友沙律被飛,煩住沙律箍煲:「沙律呀!沙律,你唔復合,我跳海㗎,我死咗你要做帛金㗎,我死咗做鬼晚晚返嚟責你。」話死其實唔想死,全套戲由頭到尾唔知醜兼勁賴皮。

1999年《千王之王2000》飾梁寬

卧底梁寬被綁匪整蠱跑樓梯,原本跑到嘔白泡,又突然無事出現綁匪面前話:「本來我就攰到仆街㗎嘞,好彩,我用咗Yes,即刻令我精神爽利。嘩!正呀!」扮廣告係佢拿手好戲,簡直扮乜似乜。

進階 睇樣衰表情
2000年《中華賭俠》飾澤西

蠱惑仔大佬澤西:「出嚟行唔講番兩句粗口邊有氣勢㗎!」女友唔Like,要佢爆粗都好似唱歌咁好聽,佢着老西戴黑超玩自摸,跳舞唱操口歌:「噢噢噢,我畀碌蕉你含。」YouTube張家輝點擊率之冠。

2000年《流氓師表》飾張英

蠱惑仔張英學人做代課老師,喺學校門口因為食煙問題,同訓導主任互搭膊頭頂嘴,張英:「你唔搭我咪唔食囉!你唔大聲我咪唔惡囉。」似足細路仔鬧交,表情勁衰格,賴皮到暈。

2001年《走投有路》飾蛋散

蛋散跟大佬雷夾計做場刺殺戲呃阿澄,點知俾泰國警察以為佢真係兇手,俾差佬用槍指頭求救:「唔好玩喇喂,斷正即啪呀喂,Just……Justdrama,hey,drama!」佢都忍唔住笑:「呢句好嘢!」

轉型 睇深情演繹
2004年《大事件》飾阿恒

重案組督察阿恒,係個完全唔聽上司命令嘅勇探,喺大廈內同悍匪展開生死追逐戰,槍林彈雨沙塵滾滾,張家輝完全演繹到嗰種匹夫之勇,但觀眾印象最深嘅,反而係做茄角嘅林雪。

2005年《黑社會》飾飛機

轉型後代表作,對白同戲份都唔算太多,但演得好有爛仔為求上位打死罷就嘅味道。其中一幕飛機劈友點知俾人埋伏,搞到成面灰眼都睜唔開,爆晒缸成身血仲要扮型,印象最深刻。

2007年《出埃及記》飾關炳文

關炳文匿埋洗手間偷聽女人殺人大計,被捉返警署告佢偷窺,落口供不停用粗口做助語詞,發揮麻甩佬本色。短短數分鐘粗口爛舌,成為電影焦點,吸引唔少家輝迷入場睇佢爆粗。

2008年《保持通話》飾輝Sir

輝Sir內斂沉實,唔做大英雄,半信半疑進行調查,繼而幫手追捕疑犯同內奸,上演多場打鬥場面。性格鮮明小人物角色惹人好感,全套戲發揮得點到即止,令人睇得舒服,舒服到睇完都印象唔深。

2008年《証人》飾洪荊

洪荊綁架細路女,受良心責備,內心戲交足功課,令你由頭到尾都唔覺佢係奸角,只係為討生活為老婆嘅冷靜殺手,寫實得透徹。呢套片佢完全擺脫過往搞笑形象,係成為今屆金像獎男主角大熱主因。

後記:張家輝推晒所有報紙娛樂版專訪,原因係:「唔想講金像獎喇,話自己得好似自吹自擂咁。」接受我訪問,全因我預先寫好一篇有關我對佢睇法嘅文章,要求佢回應,「你寫得咁精采,我仲有乜好講啫,你睇法嚟㗎嘛,你覺得咁咪咁囉。」答我嗰陣,一貫嬉皮笑臉,究竟係褒係貶,我家都未搞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