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有CCTV美女主持涂經緯在「○九中法文化交流之春暨法國電影展映」突遭狼吻,法國導演、主演鹹豬手兼鹹豬嘴雙管齊下,涂小姐欲拒還迎笑得花枝亂顫的圖片甫上網,就招致中國不高興的義士們鋪天蓋地的怒罵。他們捍衞「國家名片」式的央視美女之粉頰和貞操的激情,比捍衞自己日常生活被侵害和剝奪的人權要勇敢得多。
更荒誕的是,二十年前六四屠殺的圖片、影像視頻在網上多如恒河沙數,慘遭殺害的是自己的中國同胞,卻不見這些義士出來昭雪沉寃,祭奠忠魂。可嘆那座愛國營壘終日鼓角喧天,旌旗蔽日,但那怕出言為六四表示一下「不高興」,都未嘗一聞。
若論大陸憤青和「愛國紅心」一族,尚且其情可憫。畢竟當局二十年來不懈清洗記憶,莫道圖片影像,連六四的敏感詞語都被嚴格過濾。如同喬治.奧威爾《一九八四》所寫,「誰能控制過去,就能控制將來;誰能控制現在,就能控制過去。」以極權去控制人民知情權和話語權,以光陰去漂白人民的集體記憶。質疑六四坦克輾死人的港大內地生,就是這種專制藥液浸泡的癌細胞活體標本。
然而,民建聯前主席馬力和港大學生會會長陳一諤卻是另類標本。拜自由制度所賜,他們都有充份知情權,都可以通過資料查閱和網絡搜索找到六四屠殺的無數證據。但他們不想看也不要知道,他們只是通過自己嘴巴去重複國家意志欽定的結論,他們內心均相信為了所謂「民族大義」就可以屠殺人民。兩人不同之處,在於「國家」說沒有殺人,馬力就拋出「坦克碌豬論」;陳一諤則把政府殺人歸結為「公眾責任」,而中國人的生命只屬「個人權利,所以政府只是有點問題」,從「社會、國家和民族角度」,六四學生和市民即便不是該死,但也只好去死了。
從港大內地生到陳一諤,都令我想起大陸搖滾歌手崔健的《一塊紅布》,「那天是你用一塊紅布,蒙住我雙眼也蒙住了天,你問我看見了甚麼,我說我看見了幸福。看不見你也看不見路,我的手也被你抓住,你問我在想甚麼,我說我要你做主。」他們豈止被蒙住眼睛,竟連靈魂都被紅布包裹得嚴嚴實實。
由此又想起二十年前在天安門廣場飛揚的歌聲:「把耳朵豎起來,誰也不許再撒謊,把眼睛睜開來,誰也不許歪曲真相。」這就是侯德健的《漂亮的中國人》。
二十年過去了,六四死難者的碧血已凝結為琥珀,深埋於民族記憶的岩層。一個人的生命能有幾個二十年?六四親歷者侯德健的另一首歌唱道:「誰也贏不了和時間的比賽,誰也輸不掉曾經付出過的愛。」殺人者永遠贏不了,六四英烈精神不死!
孔捷生
逢周一、四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