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有十五、六年沒去過北京了,北京城變大了,人煙卻變得稠密,浩浩蕩蕩的自行車流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綿密的機動車流。操京腔的北京人少了,外地口音的人多了。皇城根下,泰然自若的悠閑氣度不復見,北京城像更年期女人,很有了一點焦躁和急亂,在保持風格和追逐潮流之間爭持不下,氣質變得模糊。
林蔭樹下的秀水街變成了羅湖商業城,天壇的回音壁前圍起了鐵馬,這是為了防止低質素遊客在迴音壁上刻字簽名。距離長城的城牆前圍鐵馬的日子大約也不遠了,那些深深淺淺刻在古牆上的漢字叫人傷心,讓人汗顏。頤和園內慈禧曾經摯愛的白蘭花被人攀枝貼臉,有母親着小童蹲在樹下大便。京城小販的酸奶價像海鮮價,由兩元至六元不等,視乎顧客的口音開價,有對北京人的獻媚,有把外地人當儍B玩的快感,融入不到主流社會的幽怨暴露無遺。
十多年前的北京城似乎不是這樣的,那時候,北京城有一股低調的學者氣質,淡淡的,閑適的,與遊客保持不卑不亢的距離。那時候,北京城的遊客以港台客及外國人為主,因此,景點熱鬧而不喧囂,遊客還有機會把耳朵貼在回音壁上,感受古代科學和建築學的神妙。
那時候,北京人和遊客的關係還在蜜月期,彼此欣賞,相互珍惜。
張愛玲有一句名言,「出名要趁早」,當中國人富起來之後,你會明白,出遊也要趁早,在低質素遊客玩殘世界著名景點前,快!玩在他們前面!